西域這下有了正當理由退婚,而我也報了當年她給我下藥的仇。
老皇帝狠狠丟了臉,百姓怨聲載道,甚至敲了登聞鼓,大臣們的折子不要命地往老皇帝面前飛,忠心耿耿的老丞相直接死諫,李宛被無限期關在公主府。
如今我在宮里的棋已足夠用,想讓李宛出丑的方式太多,我終是沒喪了良心,像她一樣做出下藥的事來。
裴修言聽到我的話后,苦笑一聲:「晚晚,你看這里熟不熟悉?」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熟悉的床,熟悉的屏風,熟悉的布景。
這里竟跟上一世我二人的房間一模一樣。
「我花了 3 年時間,將我們上一世的林府還原,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了。」
我看著裴修言眼底的執拗,汗毛倒立。
「你 3 年來一直在謀劃這件事?」
「裴修言,我早就跟你沒有家了,清醒點吧!」
裴修言低下清寒的眉,勾起嘴角,似是菩薩垂首,又似精怪引誘。
「那你跟誰有家?傅澤硯嗎?」
「我知道你在等他來救,你衣服上戳破的熒光粉,和那些暗衛都已經被我處理掉了,誰都不會找到這里。」
「你瘋了?」
27
裴修言伸手想觸碰我的臉,我猛地一躲,他眸光微閃,臉色灰敗下來。
克制地理了理我衣服的褶皺。
「不管你罵我喪心病狂還是無恥之徒都不重要,能讓你待在我身邊,這個法子就是不破不立的錦囊妙計。」
「你知道嗎,晚晚,這其實是我們的第三世了,曾有仙人入夢說,這是我們的最后一世。」
裴修言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看著我,卻似乎在透過我看著別的什麼一樣自顧自說著。
「第一世就是我自殺的那一世。」
「那一世的裴修言,所有的氣節和筋骨都被李宛打碎了,你對我好一分,我便對回憶刺痛一分,我幸福一分,曾經的恥辱和羞憤便會多一分。」
「即便你將我買出府,我仍舊是玩物裴修言,我必須愛她,這樣我才是曾經那個清白走在人間的裴修言。」
「對不起,晚晚,那一世沒能和你好好道別。」
「第二世我重生到我們訂婚前,這一次我決定不再拖累你,拒絕了訂婚,你沒說什麼,坦然地接受了我的退婚,那一刻,我竟有些失落。那之后李宛又盯上了我,結局你自然能猜得到,一個上不了臺面的玩物罷了。你和風揚訂了婚,訂婚宴我陪李宛參加了,你依然那樣明艷美麗,沒有我的生活,你過得更加順遂,看見你身邊的風揚,我當時竟有不顧一切地殺了他的沖動。」
「你本就應該是我的,第二世,仙人讓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所以我再次自殺,開啟了我們的第三世。」
裴修言笑著,可我似乎看到他流出了一滴淚:「我們這一世,該美滿幸福的,理應這樣。」
「或許這一世的意義,是那個仙人想讓我看清你,不再重蹈覆轍。」我絲毫不為他的故事所動,涼涼開口。
「還好是最后一世,我造了什麼孽,要陪你玩三輩子?」
「放了我,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裴修言。」
裴修言緩緩抬起緋紅清冷的眼:「除非我死。」
「我除掉傅澤硯,這樣你就會安心跟我在這里了,對不對?」
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我微微笑道:「你三更殺了他,不到五更,我一定下去陪他,你知道的,我說到做到。
」
28
我已經三天沒有進食了。
裴修言無法,拿我全府的性命威脅我。
認識這麼久,我才發現天人之姿的裴丞相也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
我笑道:「我人都死了,還管什麼身后事,這輩子我對不起林府人,等下了地府,我再向他們賠罪。」
我接著不吃不喝,我能賭的,是他會不會心軟。
第 5 天的時候,裴修言把杜神醫抓了過來,也因為這個行跡,傅澤硯也順藤摸瓜找到了裴修言的住所。
找到我后,傅澤硯眉眼冷如霜寂,抱著我上了馬車,我知道那是他發怒的表現,我拉著他的衣袖。
他揉揉我的頭,說道:「放心,我有分寸。」
隨后凌厲地轉身,向裴修言走去。
馬車外傳來了拳拳到肉的悶哼聲,我拿出傅澤硯為我準備的桃花酥。
馬車還沒到府,招財就等在小門,聽到外面有動靜,就急匆匆地從府里出來迎, 進寶一把拉住招財, 呵斥道:「穩重點, 還沒回來呢。」
招財一拳頭捶到進寶頭上:「現在還穩重個屁。」
「哥!你又打我!」
29
這一世的太子黨沒了裴修言的幫助, 瓦解得很快。
三皇子可謂是勢如破竹, 老皇帝吃丹藥猝死的那天,三皇子帶兵直接圍住太子等人,當面撕了傳位給太子的詔書。
三皇子事成后,太子和皇后被囚禁在皇陵, 也是這時候我才聽傅澤硯說了三皇子母妃被皇后害死的事情。
李宛從上次西域使者的事后, 就沒出過府, 所以也不知道奪嫡的事。
三皇子下令,公主府的面首們可自行決定去留。
我養好身體后,就把裴修言扔到了公主府。
李宛早已沒了往日作為長公主的尊貴, 身上滿是她后院的面首們報復的疤痕。
她披散著頭發, 臉色蒼白, 滿臉陰郁,看到我后, 還在耍著公主的威風。
她狠狠揮手,將桌面的吃食全都打落在地, 嚇了旁邊的嬤嬤一跳。
她沖著我大吼道:「我是長公主李宛, 林晚!我要殺了你們!」
我看了一眼被暗衛押著的裴修言,道:
「或許你口中的三世,如今這一世,我們各自才都圓滿,李宛永遠屬于你了。」
「對了, 漣漪的傷我還沒跟你算。」
傅澤硯留給我的侍衛進來, 我把侍衛身側的長劍一抽, 下一秒, 裴修言的胳膊頓時血流如注。
裴修言眨著沾血的睫, 鮮血盡數糊在胳膊上,先是溫熱, 很快血液變得冰冷, 流到地下,凝固成暗紅色的污漬。
他掙扎著喚著「晚晚」,用力掙脫著暗衛的挾制,顫抖著摸向我的裙角。
血色裂痕開裂, 好似不動聲色的天羅地網。
我面色冷淡地向后退了一步,轉身不再看身后二人。
出了公主府的時候,卯時天色剛剛泛白, 天空中仍掛著幾顆時明時暗的星辰, 寒氣冰冷, 冷冽的晚風刮得人臉頰生疼,連呼出的氣息都能瞬間凍結。
林府的馬車等在公主府的外面, 傅澤硯身姿挺立,站在馬車旁。
「漣漪和招財進寶在酒樓準備了一大桌子菜,是你愛的湘菜。」
我拉住他伸出的溫熱手掌, 笑了一聲,說道:
「走,回家。」
-完-
炸毛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