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笑瞇瞇道:「小娘子,讓你旁邊這些嘍啰乖乖讓開,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一會兒能少吃些苦頭。」
幾個劫匪齊齊笑了起來,聲音刺耳難聽,好像禿毛斑鳩。
胖子旁邊的一個小弟吹了聲口哨:「大哥,這兩個娘們能不能勻一個給弟兄們,好幾天沒開葷了。」
那胖子大笑,還沒等開口說話,就聽「咻」的一聲,一道勢如破竹的凌厲箭意破空而出,正中胖子眉心而去。
下一秒,胖子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應聲倒地。
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那幫劫匪頓時慌了神,亂作一團。
進寶四處望去,只見我們身后不遠處,三個男子騎著高頭大馬,颯爽英俊,猶如天神下凡。
而為首的那個拿著弓箭的男子,高鼻薄唇,眼瞼很薄,垂下的睫梢極為濃紺冷峻。
蕭蕭寒風中,他軍袍微微擺動,眉眼俊俏得難以描畫。
進寶仔細辨認很久,瞪大眼眸大喊一句:「硯哥!」
24
客棧里,我們休息了一下,就下樓簡單點了些菜。
點好后,進寶就去叫了傅澤硯和他的兩個手下。
三年沒見,進寶拉著傅澤硯嘰嘰喳喳地問著。
我目不斜視地與漣漪聊著天,這麼久沒見,再見傅澤硯,我的不自在大于重逢的喜悅。
沒想到,傅澤硯徑直坐在我旁邊。
心臟一顫,漣漪跟我說話,我面上點著頭,心思卻被傅澤硯吸引。
他長高了,黑了些,棱角更鋒利,也不再是曾經那個撒嬌的少年,一舉一動都是專屬于上位者的壓迫感。
心思雜亂,面上我還是保持著商人的基操,面不改色地吃著飯。
「原來你就是林小姐,久仰久仰。」傅澤硯的一個屬下,名叫張保國咧著嘴跟我打著招呼。
我夾菜的動作僵住,傅澤硯面色不改,淡淡開口:「吃你的飯。」
進寶這時候又好奇地開口問他們:「你們怎麼會在這,這麼巧。」
張保國笑呵呵地接道:「還不是聽官府的說林小姐來這兒了,傅哥要看一眼,我們二人非要跟著他來……」
傅澤硯眸色淡淡瞥了眼張保國,張保國假笑,脖子瑟縮了一下,悶頭干飯不再開口。
漣漪莞爾,和進寶對視了一眼。
吃了兩口,我就撂下筷子上了樓。
月華如練,現在已是夜半時分。
實在睡不著,我披上衣服,打算去客棧后院的小亭子走走。
碰到了在亭子里看月亮的傅澤硯。
我站在原地,傅澤硯聽到動靜回眸看來,視線在空中交接,這次我沒躲開。
25
「我差點死在三牛灣,那邊地貌崎嶇,我們中了埋伏,后來還是保國拼了命將我救出來……」
我們坐在石凳上。
我看著傅澤硯硬朗的側臉,他表情十分平淡地講述著在北疆這三年。
「這三年我一共給你寫了兩百多封信,但是一封都沒寄出過。」傅澤硯轉頭看向我,眼眸好像月下的一汪泓泉。
「剛去北疆的時候,我對你一直賭著一口氣,直到在三牛灣快死了的時候,我唯一想的卻是,如果能再見你一面就好了。」
「對你所有的怨在那一刻都煙消云散,我只想活著,再見你一面。」
心臟酸澀,我低下頭,不讓他看見我的神情。
「也是這個念頭,讓我每次都死里逃生。」
「直到今年,我們被調了回來,三皇子黨提我為鎮北將軍,曾經我這個李宛的玩物,如今已是太子黨的眼中釘,肉中刺。
」
「黨政之斗,行伍磨折。」
「他們都夸我少年將軍,有勇有謀,名滿京城。他們說女人,名利,如今對我來說都是唾手可得的東西。」
傅澤硯頓了一下,自嘲般輕曬一聲。
「可這些我都不想要,我只想問你一句,如今的我,算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嗎?」
「晚晚,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傅澤硯聲音虛渺,輕飄飄的,好似怕嚇到我般。
月色溶溶,映照在他的側臉,深邃柔和。
26
回了長安城后,傅澤硯就受封去了自己的將軍府住。
裴修言那邊能力不足,除了一直鉗制傅澤硯外,對三皇子黨始終做不了任何動作。
沒了我上輩子幫他聯絡的人脈以及資源,這一輩子他,無法復刻上輩子的輝煌。
可我被綁架了。
在長安城的大街上,身邊有護衛的情況下,被綁走了。
漣漪甚至為了護我被傷了胳膊。
我以為綁我的會是李宛或者太子黨,沒想到卻是裴修言。
傅澤硯給我安排的暗衛也死得七七八八。
我被綁著坐在床上,被蒙著眼睛。
裴修言修長的手指視如珍寶般將蒙住我眼睛的絲布拿了下來。
我閉著眼睛,緩緩適應著刺眼的日光。
裴修言輕輕笑著看著我,眼里,是陌生的癡迷和炙熱。
我冷冷看著他,道:「怎麼?抓我來給你的公主報仇?」
前一陣子,西域的使者來朝做客,一是為了兩國建交,二是商討長公主李宛與西域皇子聯姻之事。
李宛惡名遠揚,西域的使者自然也是有所耳聞,可是這聯姻關乎兩國關系,也不是說退就能退的。
所以我就推波助瀾了一下,老皇帝和太子等人帶著西域使者游御花園的時候,碰到了正好殘忍凌虐不受寵十七皇子的李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