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內心疑慮,碎玉軒是皇后母家的生意,平時并沒有什麼生意上的往來,所謂何事?
我讓人請碎玉軒的掌柜在大堂稍微休息下,我換套衣服便來。
等我到大堂看見來人時,神情凝固。
不是別人,正是裴修言。
「晚晚...」裴修言繾綣呢喃。
我眉梢冷寂下來「裴公子越矩了,我叫林晚。」
旁人都退出了大堂,獨留我和裴修言。
「你也回來了。」裴修言緊緊盯著我,輕聲說道。
肯定的語氣,想必是我這一世不同的舉動引起了他的懷疑,再裝傻也沒意思,我干脆的說道「對,所以呢?」
「在商言商,你今日既是碎玉軒的掌柜身份來,到底所謂何事?若是想敘舊,我想你跟公主應該更多話聊吧。」
裴修言聞言面色慘白。
我從沒見過我朝最光風霽月的裴丞相有如此狼狽的時刻。
我冷笑一聲,身心舒暢地欣賞著他現在這副被戳破痛苦的神情。
「你看見了。」裴修言語調澀然。
「一共 110 幅畫像,你真是深情得讓我作嘔。」
裴修言似是被我眼里的嫌惡燙到般,支撐不住身體,向后踉蹌兩步。
我接著憎惡說道:「我不知道你這一世總搞這副惡心的姿態是要干什麼,李宛可不是能容忍你心里有別人的人。」
「晚晚……」他眼尾緋紅,語調破碎,含愧喚道。
「別叫我晚晚!」聽到這個詞,我額頭青筋突突直跳,終是維持不了表面的體面。
「世人皆道我林晚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可裴修言,我對你怎麼樣,你應該心里有數,我的真心換來的就是你這麼多年的欺騙?」
裴修言語調酸澀,在朝堂上舌戰群儒的伶俐如今忽然失靈,只曉得重復「對不起」
幾個字。
我不耐煩的打斷他遲來的道歉。
「我們林家跟你碎玉軒沒什麼生意好做,裴公子慢走不送。」
裴修言木然地看著我眼里的恨意,清寒的線條灰敗如槁木。
13
回了書房,就聽進寶說傅澤硯醒了。
我推門進到傅澤硯的屋子,卻沒看見傅澤硯。
我輕聲喊了兩聲「傅澤硯」,也無人回應,反倒是內室傳來水聲。
掀了內室簾子進去,入目便是繚繞水霧中若隱若現的少年。
我忙退至外屋,尷尬地說了句:「對不起。」
屋內的傅澤硯顯然也沒反應過來,久久沒出聲。
「你洗完來書房找我吧。」
說完我便快步走出院子。
我朝雖然民風開放,不設男女大防,我心里還是比較保守的。
軒窗明燈,燈火搖曳。
傅澤硯來找我時,我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他也抿著嘴裝嚴肅,耳根粉紅。
「你找我?」
傅澤硯偷瞄我一眼,不自在的問道。
我咳嗽一聲,正色道「事成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有個好身體才能更快成長起來,希望你明白這個道理。」
傅澤硯看著我眸光微閃,從胸腔悶出一聲「嗯。」
「你這方面有興趣的話,過些日子養好身體,我帶你去軍營玩玩。」
小狼崽子雙眸頓時燦亮。
14
傅澤硯中午出了府,一直到晚上還沒回來。
我眼皮一跳一跳,直覺出了什麼事,讓招財去打聽,回來的小廝說傅澤硯和一女子在賭坊。
賭坊,別人不知道,可帶有一世記憶的我知道,那是王雨生斂財的生意,而王雨生,上輩子在李宛抓裴修言回府前,曾是裴修言的同窗。
來不及多想,我帶著招財進寶,又帶了一批護衛隊,駕著馬車去了賭坊。
路上招財跟我敘述了一下事情經過。
傅澤硯本有個青梅竹馬名叫漣漪,這漣漪有個爛賭鬼的哥哥,因為還不起賭債今天被賭坊扣下斷了一條腿。
賭鬼哥哥為了保命,便要賣了他妹妹還債。
王雨生給漣漪一次湊夠錢的機會,漣漪無法只能向傅澤硯求助,可傅澤硯哪有錢,結果就是幾個人都被扣在賭坊,王雨生便讓打手們把傅澤硯也廢了。
剛到賭坊門口,就聽見里面嘶喊打殺的聲音。
我黛眉輕挑,手掌一揮,一批人浩浩蕩蕩的進了賭坊。
賭坊內一片狼藉,數十個打手躺在地上,傅澤硯嘴角滲血,眼底雋冷,殺意盡顯。
拎著一個沾血凳子擋在滿臉淚痕卻更顯清麗的漣漪面前,漣漪那個爛賭鬼哥哥被斷了一支手和一條腿,躺在地上凄慘哀嚎。
王雨生翹著二郎腿坐在太師椅上,還有三十來個打手站在他的身后。
里面的眾人聽到門口的動靜,齊齊向我看來。
王雨生吐了一口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輕笑道「林老板,今個兒什麼風把你吹來我這小作坊了。」
我淺淺笑了一下,語氣不緊不慢「我的人不懂事叨擾了王老板的生意,我來接他回家。」
王雨生冷哼一聲,手指傅澤硯「你的人?你說的是這個強出頭的愣頭青?」
傅澤硯一瞬不瞬,緊緊的盯著我看。
「正是。」
王雨生冷冷的看著我「若是我不讓你帶走呢?」
招財搬來個凳子,拿披風一蓋,我眉眼淡然的坐下。
「你大可以試試看,現在你不放人,明天一早你匿稅的證據就會出現在官衙的案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