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虐完,李宛心情十分好,又讓裴修言去彈琴。
裴修言面無表情坐在古箏前,起手,卻不知為何停了一下,隨即彈了我上一世最愛的秋夜思。
我呼吸一窒,眼前的光景不斷重疊,恍若前世。
這首秋夜思,還是我教他的。
現在再聽這首秋夜思,我心里卻再沒那些旖旎情思,只覺得惡心得令人作嘔。
而曾經的猜測也直接坐實,他果然也重生了。
他故意彈這首秋夜思,莫不是覺得我的行為跟上一世不一樣,所以試探我是否也重生了?
別怪我疑心太重。
前世為長公主殉情的他,今世變化這麼大,實在反常。
我不禁心懷惡意地揣測:難不成我們光風霽月的裴丞相,在公主府過了幾天豬狗不如的生活后,忽又念起我上世的好了?
想到這,我頓覺心中惡氣出了幾分。
爛泥就是爛泥,就算我捧他登上高位,也改不了底色是污穢的爛泥。
10
李宛看著裴修言的側顏,瞇起含情的鳳眸,輕輕往后一靠:「后院這些人,我如今是最喜歡他的,雖是沉悶些,可這張臉真當是我朝絕色。」
我淡淡接道:「聽說皇后近日給您相看了世家公子,他不過一個上不得臺面的玩物罷了,公主切勿上心啊。」
裴修言彈錯了一個音。
李宛從胸腔悶出一聲笑,姿態驕矜輕狂:「就算有駙馬了又能如何?別忘了,這可是我李家的天下。」
「公主所言極是。」
「更何況修言能力極為出色,太子哥哥對他也十分喜愛,出身是卑賤了些,跟在我身邊也未嘗不可。」
我眸光閃動。
小廝拿了新的酒壺來給我滿上。
我端起酒杯的盈盈佳釀微嗅,眼眸微瞇。
李宛轉頭笑盈盈地看著我,我微微一笑,掩袖喝盡。
沒一會兒,我便撫著額頭,狀似眩暈的神態。
李宛見狀,臉上笑意更甚,我面懷愧色,對李宛說道:「公主,我不勝酒力,恐失態于人前,這便告辭了。」
李宛看向包廂內室,語氣不容拒絕:「這就有休息的地方,林小姐先休息下。」
隨后就有兩個少年走過來扶著我。
我心中怒意漸生,臉上卻仍愧色。
李宛喚那兩個少年好好照顧我,我一把甩開少年們的手,拉起傅澤硯說道:「有阿硯照顧我就好,叨擾了。」
沒等傅澤硯反應過來,我一把將他拽進內室,門關得震天響,直接將他按在床上。
傅澤硯看著趴在他身上的我,腦子一度轉不動了,只聞到一股雅致香氣隨著吐息清疏襲來。
傅澤硯輕顫一下,好像冬日里脖頸倏然落入一片雪花。
我云鬢微微散亂,粉臉若霞,與平日總是拿著賬本淡然薄涼,又精于算計的林晚截然不同。
他慌張地推著我的肩膀,又被我按著肩膀,死死按在床上。
他本應該痞氣薄情的一張臉,此刻是不符合氣質的純情,烏黑眼眸瞪得大大的,說道:「干什麼林晚!」
而我本迷離渾濁的眼眸,現在也恢復清明。
我趴在他的身上,貼在他耳邊輕聲道:「別動,剛剛的酒里被下藥了。」
溫熱的嘴唇無意擦過傅澤硯的耳邊,他身體僵硬,呼吸沒了節奏,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我并未發現他的異常,接著道:「酒讓我全都倒進了袖子里,小時候就見過這招了,敢在我的地盤上跟我玩陰的。
」
小狼崽子倒不算無情無義,聽到這話俊眉一皺:「她為何要對你下藥?」
我冷笑一聲:「她秉性一向跋扈無理,無非因為我橫刀奪愛買了你,或者……還因為裴修言。」
我邊摸向床底暗格,邊問道:「會叫嗎?」
「叫?」
「對,見過男女之事嗎?不用我教你吧。」
「你先叫一聲我聽聽。」
我見傅澤硯傻傻看著我,就又催促了一遍,傅澤硯反應過來,敷衍地「啊」了一聲。
我瞇著眼睛無語道:「請問剛剛是野驢發出的聲音嗎?」
手終于摸到凸起,咔嗒一聲,床底出現了一條地道。
我彎腰進去,看了一眼磨仍不開臉面的傅澤硯,囑咐道:「你先叫著,好好叫,別讓外面懷疑,我換人過來。」
說罷,我便輕聲蹭進地道。
傅澤硯看著我消失在地道。
過了好半晌,終是漲紅著臉看了門口一眼,嘴里罵了幾句。
11
傅澤硯身體養了一陣后,我就給他安排了練武的課。
還沒上兩天,傅澤硯突然暈倒在演武場上。
聽到消息,本在外出差的我連忙趕回府中。
招財已請了杜神醫為傅澤硯診治,昏倒原因是這兩天又不要命一樣練功,即便發燒,也不休息。
我看著床上面如白紙,不省人事的傅澤硯頓感無奈。
「沒大事,吃兩天藥就能退燒了。」杜神醫寬慰我道。
點頭感謝杜神醫,讓招財去煎藥,我守在床邊給傅澤硯擦著虛汗。
我邊擦邊喃喃自語:「你可千萬別出事,以后三皇子,裴修言,還有我林家做大做強,再創輝煌,還得指望你呢。」
傅澤硯眉頭微微皺起,我動作頓在原地,看他仍沒醒來的跡象,只能認命地守在床邊。
12
守了傅澤硯一夜,招財說碎玉軒的掌柜上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