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皇上被鬼上身了?
我被盯得毛骨悚然,手指已經摸到了袖中的一瓶公雞血。
幸好我早有準備,只要皇上動彈一下,我就淋他一頭血,保管把怨靈訓得服服帖帖。
皇上開口了:「你……你為何沒有喉結?你是女子?」
我松了口氣。
原來是犯了欺君之罪啊,還以為鬧鬼了呢。
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
我對著空氣投了個籃,托著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朗聲道:「你很懂怎麼當皇帝嗎?我來考考你。」
皇上:「……」
「哦哦,原來是男人啊。」
18
淑妃宮里果然有古怪。
我貼在宮門上,側耳細聽,詭異的奸笑聲不絕于耳。
我不由得抖了抖,感覺背后有些涼。
硬闖太費命,我直接掏出一麻袋桃木劍往里扔。
桃木劍噼里啪啦落地,門內的奸笑聲卻更響亮了……
聽聞真龍天子不懼妖邪,皇上不好騙,我只好把太子拽了過來。
雖然只有真龍天子的平替真龍兒子,但應該也是管用的吧?
我給太子加油鼓勁:「殿下加油,一腳把門踹開,妖邪都會被你的真龍之氣震飛的!」
太子嘴角抽了抽,推開了門。
沒有厲鬼哭號,也沒有惡魔低語,甚至沒有黑氣往外飄。
我小心翼翼地探頭,和兩人一狗面面相覷。
淑妃領著兩個小宮女,圍坐成一圈,正在對一只狗上下其手:
「嘿嘿嘿……狗寶,快過來讓娘親親……嘿嘿嘿……」
淑妃奸笑兩聲,一抬眼卻看見了我和太子,面色一僵:「哈……哈哈,都在呢,哈哈……」
我:「……」
19
狗寶通體雪白,搖頭擺尾很是活潑,正是我和太子先前在狗洞見到的那只。
我抱住狗寶一頓猛蹭,窩在柔軟的絨毛里心滿意足地喟嘆一聲:「娘娘,它的名字就叫狗寶嗎?」
淑妃一挑眉:「怎麼可能?本宮的狗名字怎能如此敷衍?」
我點點頭:「有道理,那它叫什麼?」
淑妃:「屁股蛋子。」
我:「啊?」
淑妃面露疑惑:「難道你不覺得它和皇上的屁股蛋子一樣白嗎?」
我沉默良久,搖搖頭:「不知道,我不愛看那個。」
淑妃跟著搖搖頭:「我也不愛看。」
太子把茶杯重重一放,冷嗤一聲:「成何體統。」
淑妃不樂意了:「啊對,你有文化,你來取名字。」
太子摸了摸狗寶的頭,又摸了摸狗寶的尾巴,沉思了許久,終于開了金口:「叫小白。」
淑妃:「嘁。」
我:「哈。」
20
狗寶一天天長大,我也能借著看狗寶的名義常常來淑妃宮里交流進展。
我發現了一件事。
「太子他,根本喂不胖啊!」
我面色沉痛地說出這個事實。
淑妃當即拍案而起:「豈有此理!」
我跪倒在地,和狗寶頭碰頭:「奴才辦事不力,請娘娘恕罪。」
我完全能理解淑妃作為一個母親的心情。
太子喂不胖,狗寶卻一天比一天大只。
太子的體質固然可怕,狗寶的長胖卻更讓人揪心。
淑妃頹然坐到地上,一把抱住狗寶:「蛋子,娘只有你了,你不能再吃了!」
狗寶搖頭晃腦,似懂非懂。
我掩面低泣,不忍再看這母子離心的慘劇。
淑妃揮揮手:「它自小長在深宮中,定是缺少父愛才會這般,你去把它爹找來。」
我領命進了御書房:
「皇上,淑妃娘娘很想念你,狗寶又長胖了。」
皇上一愣:「那只狗哪日沒長胖?」
聽聽,多敷衍吶。
這是一個父親能說出來的話嗎?
我強忍著淚水,把皇上拖進了景陽宮。
淑妃愣了,把我拉到一邊竊竊私語:「你帶他來干嗎?」
我不解:「娘娘不是讓我把狗寶它爹找來嗎?」
淑妃更不解:「狗寶它爹不是御花園的大黃嗎?」
我:「……」
哇,這可真是……蓋了帽了。
來都來了,將就用吧。
皇上端著一張不怒自威的臉,試圖和狗寶交流感情:「你好,狗。」
狗寶:「汪?」
淑妃不滿:「你這樣說話,蛋子怎麼聽得懂?」
皇上猶豫了一下,坐到地上:「汪!」
狗寶:「汪汪!」
淑妃欣慰地用帕子壓了壓眼角的淚花。
狗寶有了父親的關懷,果然開朗多了。
兩天后,又胖了三斤。
21
太子突然開始抽條了,竟然隱隱有要高過我的趨勢。
不能忍!
于是,我開始有事沒事摸太子的頭。
太子吃飯,我摸摸。
太子背書,我摸摸。
太子練字,我摸摸。
太子忍不了了,捉下我的手,板起了臉:「你摸我頭做什麼?」
摸頭會長不高這種事,怎麼能告訴太子?
我笑得一臉真摯:「我的家鄉有個習俗,喜歡誰就摸摸他的頭。」
太子一怔,面紅耳赤地偏過頭:「無聊至極。」
話是這麼說,太子卻再也沒有管過我在他頭上作亂的手。
也許是我的摸頭很有效,還沒來得及看見太子比我高的樣子,我的宮中生活就戛然而止。
22
家書傳來了一則好消息,我爹他成功給自己平反了。
錯案了結,我爹重新做回了他的中書侍郎,第一時間就打通了關系要接我回家。
我感動得稀里嘩啦,登上馬車的前一秒,回望深宮,卻只有濃濃的不舍。
然而,再是不舍,我也不能留下了。
一旦我的身份被發現,再給我爹治個欺君之罪,那就全白干了。
對我很好的淑妃娘娘,看起來不太靠譜的皇上,愛撒嬌的狗寶,還有……太子殿下。
也許這就是永別了,我卻連好好的告別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