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啊!怎麼不見你拿出去說啊!」
「說你信別人刷單被騙五萬,說你在理發店充卡六千結果別人轉店跑路,說你信網上營銷號節食把自己餓出胃病……這不大把的樂子可以和別人說嗎!」
「為什麼輪到你自己的就不說了,你告訴我為什麼!」
往前踏一步我吼得超級大聲,聲音都變尖了。
媽媽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支支吾吾什麼都說不上來。
我當然知道她為什麼不說。
自己的秘密拿出去公開她怎麼可能接受,那不得羞死,她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但她想過沒有,她都不答應的事我們怎麼可能去發那個瘋答應,什麼都往外說,什麼都敢往外抖。
誰能明白我第一次來月經結果懵懵懂懂弄了滿褲子的事,被我媽公認當笑話說給別人聽的那種感受。
我當時年紀小,哭得再兇在地上再怎麼打滾,都能被她收拾住。
她不在意我的臉皮,也不在意我情不情愿,只要能讓她成為話題中心,能讓大家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她就什麼都敢說。
爸爸說我們家是透明的,這句話其實有一點不對。
因為媽媽從來就不在這個范圍內。
她把自己保護得嚴嚴實實,壓根就沒對外說過自己任何一件事。
出糗被人議論的永遠是我們仨,被笑話被指指點點的永遠都是姓周的那幾個。
「有意思嗎?」
我問不吭聲地媽媽:「你拿我們當談資任人笑話,殊不知別人也在背后笑話你,我們是一家人,他們笑話我們的時候,你怎麼知道內心深處他們沒連你一塊笑?」
「少自欺欺人了,媽。」
「你自己也是笑話的一部分!」
5
我知道這些話媽媽聽不進去多少的。
刀子沒落在自己身上前,永遠都不知道有多疼。
對于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也感同身受一下這份痛苦。
所以我喊來弟弟,一起復制媽媽的大嘴巴,拿媽媽一件小事去外面宣傳。
果然,只有自己被議論了,她才會知道什麼叫難堪。
下午人還沒到家,我就聽見樓道里傳來她急促的腳步聲。
啪的一聲,扭開門后,媽媽沖進來指著我和弟弟的鼻子質問,是不是我們把她的事傳出去的,還說自己在姐妹面前超級沒臉。
我笑了笑,任由她的指間在我眼皮底下晃悠,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她尖叫著:「我拿點紙巾怎麼了,我花了錢的!餐位費我給了的!周曉雯你至于把我形容的那麼猥瑣嗎,還用【猛拿】這個詞形容我,你太過分了!」
媽媽氣到跺腳,在客廳里走來走去,一副被背刺了很傷心的模樣。
見她這麼難過,弟弟笑了笑,臉上全是譏諷:
「我不知道啊,我怎麼知道她們會亂說,我就只是閑聊一下而已,沒想到她們會傳成這樣,早知道的話我肯定不會和她們聊的。」
「就是就是,這不能怪我們啊。我們就是看著那些阿姨很面善,就想多聊幾句而已,我們怎麼知道你會介意,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
一唱一和,我和弟弟完全把她的話堵死了,用魔法打敗魔法那套封住了媽媽接下來想說的話。
她很不高興,卻也知道自己犯錯在先,所以這事忍了下來。
可我們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罷休,很快媽媽摳門到把洗衣液殘留兌水三遍還舍不得丟的事傳遍了小區。
大家嘻嘻哈哈諷刺她,指著我們家說這里凈出奇葩。
媽媽徹底繃不住了,她激動地找到我和弟弟,要我們出面替她澄清謠言,好好講清楚她不是那種摳門得洗衣液瓶子涮三遍還舍不得丟的女人。
我們當然不干,堅定地表示自己沒有做錯,全都只是閑聊扯家常。
「我錯了還不行嗎,我真的知道錯了!」
接連被笑話了幾天,媽媽在那些閑嘴婆面前撐不起腰了,她討饒似地做出承諾,向我和弟弟道歉說她現在已經體會到那種百口莫辯,全世界都背離自己的感受了。
還說自己已經在改正,希望我們能給她時間。
但這些話我們已經聽到耳朵起繭子了,光說不做的事她干的太多了。
她的信用已經一毛不值。
所以我公開表明了自己不相信不期待的的態度。
在媽媽又一次蠢蠢欲動之后,我把僅剩的東西一次性裝好打包走。
這個家我已經待到生理厭惡,看到媽媽不知悔改的模樣更是覺得心理壓抑到難受。
所以我打算以后沒事就不回來,除了逢年過節以外,這個家我連門都不想踏入!
弟弟顯然也是和我同樣的想法,他自從認清了媽媽的嘴臉后立即積極的開始找工作想要搬出去,也和我一樣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媽媽明顯感知到了我們的抵觸,她發瘋似的想要挽回,想要挽救我們之間的感情,破天荒地去了我原來那家公司,和領導主動澄清自己才是那個保守不住秘密的人,還去找了弟弟被刷下來的單位,講清楚一切都是自己的夸大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