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嘆了口氣,勉強安慰道:「最近高干文里京圈少爺都喜歡戴個佛珠,你又偏偏這麼典型,大家這麼喊你也就是玩玩梗,很快熱度就沒了……」
他卻出乎意料地爆了粗口:「去他媽的京圈佛子。」
「這串佛珠,是你十六歲那年去山上給我求的平安符。」
我徹底蒙了。
瞪大眼睛看他。
他扯著嘴角笑了笑,語氣篤定:「我就知道你不記得。」
「……」
那你還真是了解我。
我尷尬地笑笑:「都過去五六年了,不記得也正常,對吧?」
「對個鬼。」他越說越生氣,「梁歲,這樣的佛珠你只給過我一串,你為什麼不記得?」
「……」
不是,咱倆從小到大互送過多少次禮物。
哪能每一樣都記得。
他倒打一耙的能力實在是太強了。
他看我不說話。
繼續加大火力:「這佛珠擋了我這麼多桃花,歲歲,你難道不應該負責嗎?」
「你真是不講道理。」
我沉默半晌,試圖撇清關系:「就算這個佛珠是我給你的,又不是我讓你戴的。」
他似是猶豫片刻。
再次開口,目光都誠摯幾分。
「是,是我想要戴。」
「是因為這串佛珠是你給的。」
「你出國后,我合作的老總總是給我想方設法塞各種各樣的人。」
「我想讓他們知道我有喜歡的人。」
「所以重點是你,不是佛珠。」
「歲歲,我不是他們口中的佛子。」
我愣住了。
甚至感覺自己停了幾秒呼吸。
等反應過來,發現車頂上的路燈滅了。
車廂內陷入黑暗。
一片黑暗中,我能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半晌,我找到自己的聲音:「所以你喜歡……」
「是,我喜歡你。」
8
這天晚上。
我夢到了那串佛珠的由來。
那是在我讀高一那年暑假,我們兩家約好一起去爬山。
爬到半山腰的時候,我爬不動了,找了個小亭子休息。
這時發現了另外一條路。
好奇心驅使下,我順著走上去,發現了這座修建在懸崖邊的寺廟。
寺廟很小,房屋磚瓦都有了裂痕,充滿了歲月的痕跡。
一進門就是正殿,里面有一個在打坐的和尚。
衣服穿著也很破舊,身上本來姜黃色的袍子洗得發白,嘴唇龜裂,手上捻著一串佛珠。
他和我說:「這不是正確上山的路,這條路到這里是死路。」
我當時年紀小。
覺得這些都無所謂。
「反正是來看風景,你這里反而更與眾不同。」
他笑了笑:「從去年這座山被開發成了旅游景點到現在,來的人中,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
「大部分人聽說走錯路了,會抱怨。畢竟爬山很累。」
他覺得和我有緣,把他隨身攜帶的佛珠送給了我。
后來我重新返回,準備和顧沉舟他們會合時,卻發現他在小亭子那給我打電話。
山上信號一般。
我也沒看手機。
他當時著急:「我就去買個水的工夫你就不見了,你能不能別亂跑!」
他語氣難得有點重。
我強撐著臉皮,不肯承認自己瞎跑:「沒有亂跑,我去給你求平安符了,你干嗎這樣說我。」
他看著這串佛珠。
瞬間偃旗息鼓。
當時覺得心虛,沒多久就忘了。
卻沒想到顧沉舟把它當作寶貝。
我還說這珠子成色不好……
天吶!!
救命!!
我到底在干什麼?
9
那天晚上的突然告白。
我到現在都沒消化掉。
不知道怎麼回應。
躲了顧沉舟幾天,我媽喊我回家吃飯。
我推脫不過,收拾好自己回老宅。
一進門,就聞到了熟悉的玫瑰花香,我媽媽鐘愛玫瑰,當初買下這個房子時就找花匠設計了這個小花園。
正是玫瑰綻放的季節,花香撲鼻。
「歲歲回來了,我剛學了一種新菜品,正好你嘗嘗怎麼樣。」
我媽媽把盤子放我面前,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垂眸看著這盤色香味俱全的可樂雞翅,狀似無意地問:「我爸呢?」
我媽笑著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停滯,緊接著恢復自然:「你爸加班。」
我抬頭看著我媽,沒說話。
我媽笑容維持不下去,神色有些尷尬。
「又去找那個女人了?」
我媽抿了抿嘴,默認了。
我輕嘆口氣,有些無奈:「媽,您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為了我爸學做菜,做您不喜歡的事情?」
我媽沉默幾秒:「歲歲,可我只能做這些。」
我爸和我媽就是傳統的商業聯姻,在我們這樣的家庭長大,我媽媽從小被當作一個合格的富家千金培養。
當她通過婚姻為家族做出最后的貢獻后,她就失去了她自己的價值。
從此,別人稱呼她,只會是梁太太。她的生活從此刻開始圍繞家庭展開。
在發現我爸出軌時,她消化半月,最后選擇原諒。
明明那麼喜歡玫瑰的人,從那時起,再也沒收到過一朵象征愛情的玫瑰。
畢竟只要結了婚,雙方公司的利益深深聯系在一起,離婚是一件最不劃算的事情。
再加上有我的存在,所以我媽一直在忍。
我感到可悲的同時,又無可奈何。
「不說我了。」我媽打斷我的回想,「我聽沉舟說你還沒去他公司上班,還聯系不上你,什麼情況?」
我撇撇嘴:「還不是你們在飯桌上提什麼聯姻。」
我頓了下:「然后他和我告白了。」
我媽媽眉眼間泛上喜色:「那這不是好事嗎?媽媽看你也很喜歡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