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母婢女被她殺了后。
柔妃為了懲罰我,把我一路拖拽到地窖里,逼我看生母猶如破布袋子的尸體。
我突然發現,自己急迫渴望別人的撫摸,溫柔的對待。
一動不動,乖乖等他檢查完。
姜陵整理好我的裙擺,他輕聲問我:「還能走嗎?你頂著蓋頭,走路不方便。」
我說了謊。
好想有一個人待我好,不管他是誰。
「姜太傅,背我!」
他笑了起來,眸中拒人千里的寒氣消散,只露出滿眸的溫柔。
「瓊華,你該叫我夫君了。你不想叫,也可以喊我寧止。」
寧止是姜陵的字。
能叫他寧止的人,大概只有紀昭了。
他像個極有耐心的先生。
我不叫他夫君或是寧止,他也不背我。
思量想去,我糯著嗓音,小聲叫他:「寧止,背我。」
他蹲下身體,伏在我面前,等我趴在他背上,穩穩拖著我。
周圍的人都在笑:「姜太傅也有今天!」
「被小夫人吃得死死的。」
姜陵也不解釋,只是一貫喜怒不露的人,悄悄紅了耳根。
09
我趴在姜陵背上,問他:「寧止還背過其他人嗎?」
他默然了許久,才說:「還有一個人,除了她,只有你了。」
我點了點頭:「你以后能經常抱一抱,背一背我嗎?」
像阿爹,像兄長那樣……我實在太渴望了。
他放軟了嗓音,說:「好。」
在洞房里,等得快要睡著了,姜陵才進來。
我迷迷糊糊起身,按照宮里嬤嬤教的那樣,幫他寬衣解帶,脫下身上的喜袍。
肚子先忍不住叫了起來。
在安靜的婚房里格外清晰。
姜陵握住我的手,問:「是不是餓了?」
我不大好意思點了下頭,幾乎一整天沒吃過東西。
「想吃什麼?廚房里有芝麻湯圓,是甜餡的,可喜歡嗎?」
我不大明顯地咽了下口水,就被他攥著手腕拉了起來,往外面走。
「寧止,我們還沒喝交杯酒。」
說起交杯酒,我燙了舌頭一樣,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姜陵很輕地笑了起來:「你年紀還小,還在長身體,空著肚子喝酒,會傷了脾胃。只是虛禮而已,不必講究。」
我眨巴眼睛,愣愣看著姜陵這張猶如松墨描繪的容顏,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這樣遷就我。
姜陵握著我的手,即將要松開時。
溫暖陡然撤去。
我趕緊反手握上去,緊緊地纏住他的掌心。
別把我丟開……我心底閃過這樣不安的念頭。
姜陵垂眸看了看我,手心加緊力道,握著我:「是不是怕黑?
「瓊華,不用怕,這里是你的家。」
紀昭也說過昭禾殿,是我和他的家,他在大婚那日,堂而皇之帶著寵妃在殿里纏綿。
「這里真的是我的家嗎?」我輕輕吸著鼻尖,忍著酸澀。
姜陵聽出我聲音變了,他蹲下身看我的眼睛:「哭了?」
我慌忙撇開眼睛:「沒有……不過是眼睫毛掉了進去。」
他變戲法地拿出府邸的鑰匙,交到我掌心里:「真正的家,不需要誰為你開門,你自己就能進去。姜府的鑰匙只有這一把,哪天你生氣了,不想見我,也可以把我鎖在府外。」
眼眶更紅了起來。
紀昭說寵我,照顧我,卻沒有給過我能自由出入皇宮的令牌。
說到底,皇宮只是他的,我只是他養大的金絲雀。
他不想要了,就打開籠子,將我扔出去,不在乎我能不能活下去。
「所以,我的小公主,不哭了好嗎?」
我立在姜陵面前,像個第一次嘗到糖的孩子,明明是無比的高興,卻止不住流眼淚。
他不大會哄人,無可奈何地只好蹲下身去:「要不要上來?」
我被他哄好了,擦干眼淚,趴在他寬闊的背上,將臉緊緊地貼著他,聞他身上清淡親和的香味。
廚房到寢室不過短短一段距離。
他卻愿意蹲下來,背著我過去。
進了廚房,姜陵讓我坐好,他卷起上衣袖,燒熱鍋里的水,放入一顆顆圓滾滾的湯圓。
「還想吃什麼?」
我想了想:「還想吃餃子。」
皇宮守歲,各宮娘娘都會包餃子,還會在餃子里塞銅錢。
柔妃來自西域,她自然不會,也不愿意去學。
紀昭跟我說他吃到銅錢時,我羨慕極了,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個忘不掉的念想。
很快,我想到姜陵身份不一般,連忙問了一句:「會不會太麻煩了?你明日需要上朝嗎?」
他淡聲說了一句,不礙事。
拿出面粉,調好餡料,為我包了半夜的餃子。
煮好的湯圓和抄手送到我面前,姜陵卷起衣袖的手臂上沾著面粉灰,面頰上也沾著一點。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睜著漂亮深沉的眸子,茫然看著我。
我湊了過去,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清晰可見,呼吸也亂了節拍。
「寧止別動……」我用袖子幫他擦去臉上的面粉。
10
這是我吃得最飽的一頓。
吃了一碗湯圓,還有一碗餃子。
撐到了喉嚨眼,我也舍不得吐出來。
最后走不動路,還是姜陵把我背回去的。
姜陵把我放在床榻上,我忍不住緊張起來,出嫁前我看過避火圖,新婚夜男女應該纏在一起洞房,就像紀昭對余貴人那樣。
他幫我脫了鞋襪和繁復的嫁衣,最后幫我蓋好被子。
「你睡在這,我睡在旁邊的軟榻上。」
他沒有和我睡在一起,更沒有和我洞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