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本是冷心冷肺。
可聽端王妃一席話,卻忽然紅了眼眶。
她一個孕婦,卻愿意為我挺身而出。
原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江為臣那般狼心狗肺。
世人受了我的好,自會投桃報李。
這場鬧劇,最終以蕭明湛率禁衛軍沖進后院而告終。
人是我派婢女通知的。
但我沒想到蕭明湛帶的人幾乎把后院圍得水泄不通。
「哪個不長眼的混賬敢動本王侄女!」蕭明湛卷起長袖,叉腰沖進來。
窈娘一行人看大勢已去,不得不當場繳械投降。
我站了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窈娘。
她被禁衛軍圍成一圈。
明晃晃的刀槍對準了她。
她不情不愿地把手中的紅纓槍扔在地上,怨憤地瞪我:
「有本事跟我打,找幫手算什麼能耐!」
「人并不是靠逞兇斗狠,才彰顯能耐。」
我語氣平靜道:「你在前方殺敵,守護的是一方疆土。我在后院救人,亦是守護一方平民。
「窈娘,你并不比我高貴到哪里去。」
07
那日被窈娘指桑罵槐的貴婦們群起激憤。
她們聯名上書,請求圣上嚴懲護國公府。
江為臣指使窈娘和軍中舊部,私闖王府,侮辱命婦,目無王法,囂張跋扈,大逆不道!
她犯了眾怒,百官請求皇帝殺窈娘泄憤。
我以為勝券在握,再一次跪在御前,請求圣上下旨準我與江為臣和離。
但皇帝沒有正面回應我的請求。
他命我將福喜嫡公主送回宮中。
皇帝說:「那日你們明刀明槍地當眾對峙,朕唯恐公主受驚,日夜難寐。朕是皇帝,更是父親,望你理解。」
皇帝不是蠢人,終于看出我的算計,遷怒于我。
但他看在皇后命我整理醫案,為以后開設女醫學堂之事,不與我計較。
但江為臣和窈娘沒那麼好運氣了。
圣上派重兵圍困江府,只進不出,以免江為臣再鬧出什麼更大的動靜。
以前是禁足江為臣一人,現在是軟禁整個江府。
我將公主還回宮時,對福喜公主叩了三次響頭:「罪婦沒能護公主周全,萬望公主海涵。」
公主尚是襁褓女嬰。
她見奶娘抱著她與我漸行漸遠,忽而號啕大哭。
皇帝沒有罰我,亦沒有進一步處置江為臣。
因為近幾日,邊關傳回急報:契丹有幾支游兵頻繁侵犯我邊境村落,意圖不軌。
江為臣剛走,契丹人便死灰復燃。
可見,江為臣對契丹人有震懾力。
我知道,皇帝留著江為臣,是為了將來邊關再次告急時,再起用他。
為此,江為臣很是得意。
他托人給我傳信:等著!只要本將軍死咬著一日不和離,早晚有一天,新仇舊恨一起算!
我和江為臣已然撕破臉皮,他不會放過我的。
蕭明湛安慰我:「侄女放心,有表舅在,誰也不能傷你分毫!」
我卻說:「契丹人來得未免太過巧合,不妨派人查一查,其中可有什麼貓膩。」
蕭明湛恍然:「好,本王這就派人查一查!」
我想了想,又補充:「幾個回合下來,江為臣和窈娘只知沖動莽撞,不計后果,不像什麼聰明人。」
蕭明湛說:「侄女說得對,就那兩個蠢貨,本王不信單憑他們兩人,能在邊疆有建樹。
「本王派人都查一查,江為臣背后肯定藏著貓膩!」
江為臣被軟禁后,我總算過上太平的日子。
除了江為臣時常托人傳信罵我兩句,倒也沒出什麼大事。
蕭明湛忙著整編江為臣的軍隊,順便幫我查事。
我則忙著整理醫案,奔波看診。
倒是窈娘頻頻托人采購助孕草藥,看起來,是想要孩子了。
她常年跟隨江為臣打仗,月信時也沒有好好休息,長年累月,怕是傷著身體。
若是有個醫術精湛,且擅長婦科的大夫為她調理身子,或許能心想事成。
但可惜的是,整個京城,沒人比我更善婦科。
這年冬天,端王妃在我精心呵護下,誕下小世子。
一時間,我名聲大噪。很多求子心切的婦人,都登門求我。
江為臣和窈娘又托人給我傳信,但蕭明湛終于忍無可忍地將傳信之人打了一頓。
端王府全府歡慶,他不想看到任何晦氣玩意。
蕭明湛略有遺憾:「本王真的很想要閨女……」
開春時,我讓蕭明湛打聽的消息終于有了下文。
原來,江為臣之所以在邊境屢建奇功,是有一副將在背后為其出謀劃策。
可江為臣進京述職時,卻將所有功勞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對那名副將只字不提。
這也是江為臣一貫作風了。
他視別人的付出為理所應當,卻將成功歸于自己頭上。
我找到那名副將時,他郁郁寡歡,成日混在花樓買醉。
「你們這些大人物,不都這樣嗎?」
副將笑得嘲諷:「有功時,皆是上頭的功勞。有過時,便拉手下出來背鍋。」
我問他:「所以,你就這麼自甘墮落?」
副將沮喪:「我的娘親病了許多年,若非將軍命軍醫替我娘診治,又送了大量草藥,我娘早死了。
將軍對我有大恩,我不能背叛他。」
我卻笑得眼淚快出來了。
江為臣竟拿我徐家的東西去做人情,回頭,卻又將我貶得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