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為臣能以夫君名義,限制我的自由。
他能阻擋源源不絕上門求醫的貴族婦人和貴妃們嗎?
這一世,任何人都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但我低估江為臣的戀愛腦。
又或者,我搬出將軍府后,江為臣與窈娘日夜相對。
他又記起窈娘在邊疆陪他吃苦的日子,想起他們的情意。
他一邊拖著不與我和離,將我耗死。
另一邊,他卻廣發請帖,邀請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前去將軍府吃酒觀禮。
他以正妻之禮,與窈娘三拜高堂。
他說道:「窈娘雖不是我的正妻,勝似我妻!
「百年之后,后人只會記得我與窈娘在邊疆共退敵寇!記得我忠君愛國,亦記得窈娘巾幗不讓須眉!」
他恨不得找人當場編寫一段他們二人共衛邊疆,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
他要人人傳頌他的美名,贊美他們的愛情,好借輿論之風,扭轉他在皇帝心中的形象,讓皇帝念起他的好。
可惜的是,當場便有人反駁:
「你既認為窈娘是你正妻,你何不與虞國夫人和離后,再明媒正娶?
「虞國夫人和離后,再不用背著將軍夫人的名頭關在深宅后院,也能下醫館坐診!這是多少人日夜盼望的好事啊!」
「……」
據說,窈娘被「明媒正娶」四個字刺激得當場落淚,一把扯下紅蓋頭,掩面跑開。
江為臣被懟得灰頭土臉,幾乎下不來臺。
所謂的婚宴,最終潦草收場。
我送了一年的人情,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
可江為臣把婚禮上被人罵得下不來臺的過錯,全賴在我的頭上。
「全都怪她!」江為臣怒得掀桌。
「好好的主母,不在家待著,到處丟人現眼,害我落人把柄!」
他雖被禁足,但皇帝卻沒禁別人的足。
于是,他讓窈娘回軍部,借了幾十個心腹舊部,率眾擒我。
他們找到我時,我剛替端王妃看完診,兩人坐在花廳里喝茶談笑。
窈娘騎著比人還高的駿馬,穿利落的鎧甲,揮舞紅纓槍時,很是颯爽。
這一隊人馬上過戰場,殺過人。
硬闖端王府時,看門的小廝竟沒攔得住他們。
幾十個全副武裝的戰士往后院一站,當真是殺氣騰騰。
后宅沒見過世面的女人們,都被鎮住了。
窈娘坐在駿馬上,居高臨下地盯著我:「你們這群深宅婦人,也就只剩背后嚼舌根的本事了!
「可若不是我與將軍在前線殺敵!你們這幫豪門貴胄如何安然坐在堂下,編排我們的是非!
「一群頭發長見識短的無知婦人!當真狼心狗肺!無恥!」
她傲然地環視花廳內。
花廳里的豪門貴婦,笑容全僵在臉上。
我一直知道,窈娘有股傲氣。
她覺得她上陣殺敵,是衛國的女英雄,不似我們這群深宅夫人,只能依附男人。
她看不起我們。
所以一出口,總容易得罪人。
上一世,我跟在她身后耳提面命。她們出身高貴,祖上不少人都為王朝立下汗馬功勞……
窈娘卻不耐煩地推開我,你就會拿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壓我!我與將軍在邊境斬殺敵軍首領時,你們這群婦人只會躲在后院念叨昔日榮光!
她被江為臣捧太久了,當真是目空一切。
我勾了勾唇角。
這一世,我倒看看,這場鬧劇如何收場!
06
我朝身旁婢女使了個眼色。
身旁婢女悄無聲息地退下去。
而后,我淡定地喝了一口茶,譏誚道:「將軍的私兵,便可以隨意擅闖他人后院嗎?這般行徑,倒與兵匪無異!」
「休得潑我們臟水!」窈娘怒氣沖沖地將紅纓槍對準我。
「我奉將軍之令,將你這搬弄是非的婦人擒回去審問!」
看得出來,她將那日被當眾羞辱的憤怒全撒氣到我身上。
我笑了起來:「窈娘,在京城,只有大理寺緝拿犯人時,才可用審問一詞。」
我身旁被震懾的婦人們也都醒悟過來。
她們紛紛議論:
「這里不是江府,你們豈可擅闖他人府邸?」
「真是反了天了,你們眼里還有沒有王法了?」
「……」
窈娘的囂張氣焰矮了半分。
但她不愿在我面前落了下乘,咬緊牙關虛張聲勢道:「女子出嫁從夫,我抓這賤婦回去,行的是家法!」
窈娘一邊說著,忽而抓住關鍵!
她立即腰桿挺直:「對!就是家法!
「這賤婦出言不遜,不敬丈夫,犯了婦德!賤婦亂嚼舌根,敗壞江府名聲,犯了婦言!賤婦不在家相夫教子,卻在外惹是生非,犯了婦工!
「三從四德,她犯了四條!我執行家法,將她帶回去教訓,這有何不可!」
她話音落,全場皆靜寂。
她搬出的是漢朝班昭所著《女戒》。
可我朝自太祖以來,風氣開放,出過女皇,女將軍,亦有公主二嫁、三嫁的先例。
她口中的《女戒》,卻不是每個女子都必須遵循的準則。
我慵懶地往后靠,懶洋洋道:「那你呢?你若三從四德,怎在邊疆與我的夫君無媒茍合?」
窈娘剎那間臉色大變!
她惱羞成怒,提槍縱馬朝我奔來。
可后院的家丁和護院早已趕來,與窈娘一行人打在了一起。
端王妃握住我的手,安慰道:「侄女別怕,便是拼盡端王府全部力量,本王妃也要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