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會你走時我才一十四歲,而如今卻一十九。」
「黎姐姐,你可告訴我,你哪里算得上順意?」
我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經歷了王朝迭代,看過了邊朔風景,拿過了敵人頭顱,護住了大隋百姓,我肆意瀟灑,見過了這世間大多數女子窮極一生都未曾見過的場景。怎麼,這些還算不得順意嗎?」
說完,我又遲疑地問道:
「我,趙黎,會被載入大隋的史冊吧?」
段熙羽身周的氣息變了幾變,最終只說了一句:
「黎姐姐,如果沒有你,大隋的史冊早就寫完了。」
八、
段熙羽給我的藥丸并沒有斷。
宮宴也按時舉行。
我坐在段熙羽的身邊,透過正在跳舞的宮娥看見了許多人。
我看見了坐在正位的周文媛,我看見了坐在輪椅上的李景逸,我看見了曾經在邊朔的手下敗將,我還看見了十朔的二皇子。
還有一個熟悉的面孔,但我始終想不起來這是哪一位。
李景逸一開始便算好了時間,在第三場舞蹈的時候,他讓我將手里的藥下在段熙羽的杯中。
我看著手里的毒藥,抿著嘴唇,最終在段熙羽的酒杯中灑下了藥粉。
段熙羽端起酒杯,即將送入口中的時候,頓了一下,輕輕問道:「我可算是黎姐姐的驕傲?」
我的手心冒出許多汗來,但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自然,阿羽一直是我的驕傲。」
段熙羽眼神微瞇,像是在思考著,隨即笑道:「這杯酒,黎姐姐費心了。」
剛說完,段熙羽便毫不猶豫地將酒灌了下去。
第三曲結束后,十朔的將軍與他家二皇子上來獻禮。
我曾經的手下敗將,現在正看著我,笑得一臉深意。
十朔這次帶來的求和禮,是兩千萬兩黃金,外加兩座城池,算是帶了十足的誠意。
十朔的二皇子行過禮之后,便開口說道:「大隋威嚴,不知向大隋皇帝討要一樣物品是否可行?」
段熙羽剛剛放下酒杯,便大手一揮:「但說無妨。」
二皇子微微轉身看向我,說道:「趙黎將軍在十朔人人皆知,聲名赫赫,我亦心悅趙將軍許久,不知大隋皇帝可否割愛,讓其下嫁于我?」
我挑了挑眉,這一句句、一字字都是點火藥。
「呵,」過了好半晌,段熙羽才從嘴里吐出了一個字,之后便冷冷地說道:「你剛才說,黎姐姐是物品?」
「在我們十朔,女人可都是物.......」
那二皇子還想要說什麼,脖子上就已經出現了一道猩紅色的傷口,血液瞬間噴涌而出,染紅了宴會廳的大理石,在坐的所有人都驚慌起了身,那些個宮娥甚至尖叫著跑開了。
唯有段熙羽冷靜得出奇,怒罵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給黎姐姐提鞋都不配,竟還敢妄想迎娶黎姐姐?」
十朔的將軍立馬抽出了自己的劍,指著段熙羽說道:「大隋雖然強于我國,但我國二皇子被斬于廳下,可見大隋絲毫沒有求和之心,如此暴君,如何讓天下放心?」
我摳了摳耳朵,有些不敢相信,這話竟是他一個文盲能說出來的。
就在這時,李景逸被人推了上來,身旁還站著那個我看著很眼熟的人。
誰知,那個我看著很眼熟的人,向著段熙羽假心假意地行了一禮:
「皇兄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可別氣壞了身子。」
段熙羽將剛殺完人的劍放在身側,微微垂著眼,將我的頭發一點一點地往上盤:
「早該溺死在糞池里的賤種,你也配叫我皇兄?」
段熙羽說完這句話,我才想起,這莫名的熟悉感究竟來源自什麼地方。
他就是段熙羽二叔的兒子,段玉琪。
他曾經因為我的一念之善,在全家被滅門的時候撿回了一條性命。
段玉琪自然是認得我的,微微笑著轉向我,行禮道:
「多虧當時趙將軍搭救,不然皇族正統怕要從此斷掉了。」
我瞧著段玉琪那與段熙羽相似的眉眼,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美色誤我啊!
就這麼一雙眼睛濕漉漉地看著你,你怎麼不會心軟?
段熙羽冷眼看著我,似乎想要一個回答。
我將臉僵硬地扭到一旁,這件事確實沒有辦法解釋。
段熙羽見我不說話,攬著我腰身的手便又緊了緊。
大概是很滿意我這樣的反應,原本在一旁的李景逸也開口說話:
「你這樣將趙將軍困在你的身邊,你可知她心中所愿?」
段熙羽將我的頭發整理好,說道:「黎姐姐心中所愿,定與你不同。」
李景逸冷哼一聲,說道:「自欺欺人罷了。」
「與他說那麼多做什麼?暴怒之下殺了十朔二皇子,完全不把辛苦得來的和平放在眼里。」
「這樣一個暴虐成性的人如何擔得起大隋?」
「李景逸,還不趕緊將他絞殺!」
段玉琪的眼中,充滿了得意和勢在必得。
站在一旁的十朔將軍,眼中也充滿了狠厲:「我國二皇子的死要是沒個說法,十朔必將拼盡全力,和大隋斗個你死我活!」
李景逸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從懷里拿出一枚兵符:「全體禁軍聽我號令,立即斬殺暴君段熙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