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我看著她給我的話本,她時不時看看我又看看頭頂的月亮,問:
「景巫,你可有想過你日后要去哪兒?」
我一愣,搖頭。
她皺起眉頭,糾結:「你不會要待在萬劍宗一輩子吧?」
「不。」我肯定地開口,萬劍宗已經沒有我等的人了,現在的萬劍宗,我并不喜歡,如果不是樂音,我不會回來。
我張了張口,想說,要不我跟著你走吧。
反正我也不知道去哪兒。
只要你不嫌我煩。
她笑了:「那要不你隨我去凡間吧,我們和你師侄玩個小游戲。」
我高興地抓緊衣角,強迫自己冷靜地問:「什麼游戲?」
她眨巴著眼睛:「捉迷藏。」
「但還不急,等等我,等我做完最后一些事再去。」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嗎?」
什麼事?
話到嘴邊卻變成:「我愿意。」
5
她去見了師侄,我不明白為何她要幫她的情劫消除魔障,沒錯,現在我已經不想承認這種人是我的徒孫了。
樂音說我這個想法很正常。
因為要臉。
而且她答應的條件很奇怪,她要拿走萬劍宗的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可以問我呀,我全都知道,師侄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可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她只對我和師侄說,東西她已經拿到了。
6
凡間的日子很熱鬧,唯一不同的是,這次的熱鬧帶上了我。
樂音成為仙君之后,也接管了一方地域的姻緣紅線,我不太懂,因為我飛升后誰也沒有讓我做過什麼。
倒是樂音指著院子里的老弱病殘或是野獸說:
「你見一個救一個,天道再派任務的話,它就是慘無人道的奸商了。」
「那我這樣是不是給你惹了麻煩?」
我有些擔心。
她卻搖了搖頭:「你知道什麼該救什麼不該救,這很好,只是我沒想到你這麼個大殺器,居然是用來救人的……而且就算你救錯了又怎麼樣呢,人都拐了我自作自受,認栽唄。」
我點了點頭:「哦。」
將杵好的藥推到她面前:「樂音,你敷藥吧。」
她頭也不回地跑了。
7
我還發現了樂音的一些小習慣。
比如她喜歡看長得好看的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喜歡聽旁人說話,嗯,吵架。
所以她很喜歡自己派姻緣這份差事,永遠有聽不完的架。
但是,我每次看見她看別人的時候,我都不喜歡。
這樣不好,我告訴自己,我并不能管樂音看誰,那是她的自由。
可是我還是不喜歡。
所以我每次都趁著給她涂藥,讓她只看著我,只對著我。
被我救下的阿婆們笑話我,她們說:「小郎君,你這是有喜歡的人了,是誰家的姑娘?可要快些爭取,不然可就被人搶走了。」
我反駁:「她不會被搶走的。」
有我在,誰敢搶劫,我揍他。
阿婆們笑得和善:「小郎君不知,這個搶可不是搶銀子一般,搶的是如小郎君對姑娘的那顆心一樣。」
「若是被搶走了,那姑娘心里就如同小郎君想她一般日日想著旁的小郎君,到那個時候,你可就搶不回來嘍。」
我愣住原地,突然有什麼茅塞頓開,一直困擾我的問題我仿佛知道了答案。
我迫不及待地跑了過去,找到懶懶地倚在我做的竹榻上的她,她見我立馬用袖子捂住眼睛,艷艷的紅線與她白玉般的手臂交織在一起,她說:
「祖宗,我不治了,太疼了,算我求你,我不涂藥。
」
「不行。」我剛說完立馬想到正事,對她道,「我知道你從萬劍宗帶走的東西是什麼了。」
她一愣,放下袖子,露出一雙明媚的眼睛,慵懶地看著我,笑瞇瞇地道:
「是什麼呢?萬劍宗最年輕飛升的仙君?位高權重的小師祖?還是修仙界真正的天之驕子?」
「不,不是。」
她問:「那是什麼?」
我幾乎肯定地開口,斬釘截鐵:
「是我的心。」
她拿走了我的心。
「這不公平。」
我走上前。
她笑意不變:「那怎麼樣才公平?」
「我也要。」
「要什麼?」
「你的。」
我也要你的心。
不然我這里就是空落落的。
她撐著下巴,認真地沉吟了一會兒,似乎真的有在思考我的要求,末了苦惱笑道:
「那可怎麼辦啊,我的早就已經被你偷走了啊。」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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