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過最美麗的風景,是他陪著我漫步蒼山臺階時,一起看過的夕陽西沉。
我吃過最好吃的食物,是他領著我下山吃吃逛逛時,一起吃過的街頭小吃。
我聽過最溫暖的情話,是他護著我誅殺作惡兇獸時,說過的那句「為師只是不想臟了你的手。」
我在九幽界枯坐了三日。
最終還是決定回蒼山。
既然忘不了,記著又何妨。
這人間,多少人愛而不得,抱憾終生,多我一個不多。
26
二師兄做了掌門后,沉穩了很多,不八婆了。
對于我突然回來,只說了一句話。
「回來就好。」
什麼也沒問,然后自己半夜偷偷抹了好幾次眼淚。
27
回了蒼山后,我跟二師兄閑來無事,就把凌遠當大師兄報復。
有天,凌遠帶回來了一個小女孩,想收為徒弟,我攛掇二師兄,把那個小女孩收為自己的徒弟了。
看凌遠跳腳又無可奈何,我倆喝酒慶賀。
我跟二師兄碰杯,「讓大師兄以前就知道揍我們!」
二師兄:「該!」
我以為我可以就這樣假裝無事發生過地繼續在蒼山一直待下去,然后,哪天為了蒼生應劫,或者死于某只強大的兇獸或者某個反派手里。
總歸,修仙者鎮守一方,也算死得其所。
直到又千年多。
我受邀去東海參加龍太子的婚宴。
遇見了一只白澤神獸。
我沒見過真的白澤神獸,神元大陸有這玩意兒,但是鮮少出沒,他們不是在隱居就是在去隱居的路上。
不屑與人為伍。
與龍族一樣,不愛上岸跟人吹水。
神元大陸將白澤神獸吹得神乎其神。
說是可以通曉古今。
師尊說他曾養過一只,我好奇到底是個什麼品種。
所以,龍太子給我介紹一個挺好看的美人說他是白澤時,我跟他多喝了幾杯。
我酒量不好,喝多了沒禮貌地問他,「能不能看看你的原型?」
他:「?」
我找補,「沒見過真的白澤神獸,好奇。」
他嘴角抽了抽,怒了,美人一秒變巨獸,「你自己也是白澤,你跟老子說沒見過白澤!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子的智商?」
我:「?」
我:「!」
我:「……」
等等,我酒醒了。
美人卻被我氣得好不了了。
他還在罵罵咧咧,「不是我說你,你少跟凡人一起廝混,沾了一身凡人的陋習,連搭訕都這麼沒品。」
有品沒品另說,我是真不知道自己是只白澤神獸啊。
他罵罵咧咧完,見我一臉認真,試探問:「你不會是失憶了吧。」
我想說,又不是凡人寫戲本,哪里來得那麼多失憶梗。
直到他看見我手腕上纏繞著的小白,盯著小白看了好一陣,又問:「你這法器,誰給的?」
我反問:「我師尊送的,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很大。
它并非普通的綢緞,乃薅禿了幾只雪靈獸毛發做成的綢緞。雪靈獸一族,形似銀狐,卻比銀狐珍貴不知多少倍。
萬年只出一只幼崽不說,內丹可極速拔高修為,毛發煉法器,可柔可剛,更可貴在于,它還能承載修士修為。
若抽自己的神魂煉制,它聰明的程度不亞于人。
美人應該也是喝多了,較真道:「你這法器,便是以神魂煉制的,你若覺得你沒失憶,或許可以探探你這法器里的神魂,能知道答案。」
28
我探了。
探到了五千多年前的我自己。
彼時,我尚只是一只化形不久的、五千歲的白澤神獸。
父母不合,在我能化形后,丟了我各自隱居去了。
我最愛干的事,就是下山到處瞎晃悠,有次瞎晃悠的時候,遇上了一個散修。
散修名叫無塵,一個專注做好事不留名的仙君,四處除邪祟。
我遇見他那日,他正在九幽界一座孤山上除妖邪,與妖邪惡戰了一個時辰。殺了妖邪后,親手刨坑將那只作惡的妖物給埋了。
還替那妖物超度。
這做派,多少有點虛偽了。
跟我那對父母一樣,不合了那麼多年,非得說是為了我才勉強一起過的。
結果就是他們一吵架,就拿我當出氣筒。不是各種罵娘就是拳打腳踢,甚至有幾次還引來天雷劈我。
好在那時,時常進山采藥的一個凡人姑娘救過我幾次。不然我不一定能活到五千歲,他們不再互相折磨放過我。
就這,我還不如沒有父母呢。
若不是那時我打不過他們,我想將他倆一起給收拾了。
是以,我不屑地「嘖」了一聲,無塵聽得我的聲音回頭。
不回頭還好,回頭……
我沒文化,只能感嘆一句:「臥槽,美人,絕世美人。」
他蹙眉。
我改口,「仙君真高尚,仙君他娘的真是個絕世好人。」
他:「……」
他朝我走過來,從袖子里拿出一塊手帕,擦掉了我臉上泥跟血,那是他與那妖物大戰時我圍觀留下的。
他替我擦完泥和血,道:「早點回家,少看熱鬧,小心被誤傷。」
我回家也是孤身一獸,遂萌生了想將他拐回家的念頭。
不為別的,就剛剛他給我擦臉的動作,讓我覺得無比溫柔。
無塵不樂意跟我回家。
也沒關系,我可以跟他走。
但他還是不想收,他說他一個人習慣了。
我繼續毛遂自薦,我道:「我很有用的,打架特別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