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壓陣的八十一位修士,全部被殺。
獵獸陣被強行破開,幻境消失。
我立于一片尸山血海里抬眸,看見了漫山亂竄的煞氣,曾被困于獵獸陣中的妖邪瘋了似的攻擊今日來參加仙盟大會的修士們。
師尊立于山巔,白袍在獵獵妖風中翻飛。
須臾,他劃破了自己的手指,以血畫陣,邊畫邊道:「以吾之血,祭山間生靈,以吾之軀,渡山間亡靈。」
我:「!」
我眉心一跳,陡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身后有人在喊:「獻祭陣。」
師尊邪氣朝著他身后之人一笑,「是呢,借你們這群垃圾的人頭一用,助本尊度成仙的最后一劫。」
我:「……」
神元大陸這萬年間,都沒有成仙的修士了。
二師兄以前也給我解說過,他道:「腦子多大的坑,去做那無欲無求的仙人,是在人間沒有在乎的人了嗎?」
他:「且,成仙的最后一劫,是死劫。」
所謂死劫,便是以身殉道,以魂飛升。
若萬一神魂沒扛過飛升的天雷,可就是魂飛魄散了。
二師兄擲地有聲,「但凡腦子沒被東海海水倒灌過的正常人,都想不到去飛升。」
19
我望著腦子被東海海水倒灌了的師尊,只有一個想法,師尊在人間已經沒有在乎的人了。
大概是的。
師尊畫完最后一筆。
朝我看過來,心道:「為師給你上最后一課,天上不會掉美人給你,但是陷阱一定能落你頭上。」
「下輩子長點心眼,謹記色字頭上一把刀,別再做舔狗了。」
他這話剛想完,指尖突然出現了一只蠱蟲,輕易捏碎后,我再聽不到他的任何心聲。
我:「……」
媽的,師尊竟真是用了子母蠱。
繼而,原本萬里無云的天空,倏忽流云翻飛,黑云壓城,幾聲雷鳴響起后,天際若蒼穹倒懸,日月隳墜。
再繼而,第一道絳紫色天雷顯于天際。
我尚未反應過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萬劍宗的萬錢。
她驚恐怒喝:「無塵君,你不是說只是借仙門大會徹底地鏟除萬煞山的妖邪嗎?」
我:「?」
我就說,此次仙門大會為何會在萬煞山,比試還是比誰能殺更多的妖邪。
我在萬錢罵罵咧咧中,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萬煞山千年前突然魔氣煞氣重生,山間獸類多被魔化墮煞,幾大宗門以萬劍宗為首,只得在萬煞山布下了獵獸陣。
試圖將山里被魔化的兇獸全部扼殺于山里。
卻不想,兇獸未除,反而自家的修士先墮煞了。
修士墮煞,乃是修真界大忌。
煞氣不但會讓修士理智全無,只知殺戮,還會暴漲修士的修為。
試想,一群修為高深的屠戮機器若是出了萬煞山,山下百姓會是什麼情況?
估計只能用一句話形容。
腦袋在前面飛,腿在后面追。
是以,為了山下萬千無辜百姓,萬劍宗只能忍痛放棄了自家修士,將八十一位修士一起用結界封印在了魔窟。
然,隨著那十幾位大能相繼離世,而魔窟里的修士、邪祟修為漸漲,漸有破開封印之勢。結界便也快撐不住了,時不時就裂開一條縫,讓山間的妖邪逃出生天。
于是,這百年來開始外溢的煞氣跟妖邪成了修真界一大難題。
故而,師尊跟萬錢提議,不如一勞永逸地解決掉萬煞山的妖邪。
解決的辦法便是尋一自帶煞氣的修士,入魔窟的獵獸陣,先斬殺魔窟的八十一位修士,再集合數家仙門大能,將山間所有被魔化的兇獸一次屠盡。
為何得尋一自帶煞氣的修士?
因為不自帶煞氣的修士,進了魔窟只有兩個結果,要麼被魔氣煞氣直接撕咬成齏粉,要麼被魔化墮煞。
甭管你修為有多深。
萬劍宗最初就是低估了魔窟的煞氣之厲害,所以,害得八十一位修士墮煞。
于是,師尊從凡塵找到了我,帶入蒼山。
誰想,明明師尊跟萬劍宗說好是為了徹底鏟除掉萬煞山的隱患才出此下策的,現在卻變卦成了要借仙門百家的人頭,鋪就他的成仙之路。
不,應該是師尊原本就是在算計用仙門百家的人頭,鋪就他的成仙之路。
畢竟成仙的天雷,若有人被迫獻祭替他扛了,他便能直接成仙了。
只是徹底鏟除萬煞山妖邪這個借口剛好好用。
萬錢還欲繼續罵娘,師尊打斷她,「閉嘴,蠢貨不配跟本尊說話。」
我:「……」
我是不是舔狗不好說,但師尊是真的狗!
我猛地想起半年前,師尊那次閉關。
閉關前,他出了一趟蒼山,回來后,他渾身是傷的同時,十八位大能剩下的兩位死了一位。
萬煞山的結界,是死結,什麼意思?
若布結界的人不同意打開,那麼便是布結界之人不死,結界不開。
這事不能細思,細思……
笑死,根本來不及細思,天雷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落了下來。
很巧,第一道天雷就往我頭上劈了下來。
我:「!」
老天鵝,就問你是不是瞎,那麼大只狗在上面你看不見,專逮著我一個老實人欺負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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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所以,我掛了。
掛之前只來得及最后看了眼我那狗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