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我不懂吧。

我以為說完這句話李慕凝就會走，但她沒有，硬拉著我進便利店，買了酒。

「江僖，你陪我坐一會兒吧。

「好不好？就當我求你了。」

11

附近就是江橋，李慕凝拉著我坐在江邊的長椅上。

微涼的河風拂過面頰，柳條落在肩頭，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照亮湖面。

這一切美好得就像以前那樣，我和她那麼那麼好。

她哭了我陪她哭，我笑了她陪我笑。

女孩子的友情是這世上最美好的東西。

李慕凝摳開易拉罐，仰頭往嘴里灌酒：「江僖，其實你轉學了以后，我好舍不得你。

「我還偷偷在你補習班的路上等你，可惜，我被人埋伏了。」

李慕凝歪頭凝視我：「但是你變了，變得好冷漠，變得我不認識了。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讓你討厭我。」

我搖頭說：「沒有，你沒有做錯什麼。」

是這一世的你，沒有做錯什麼。

李慕凝勾唇露出笑容，似乎喝醉了：「也對，我不會錯的，沒有人會不喜歡我。」

她給我講了這些年的事，以及何云梵。

高中時還挺開心的，何云梵每天都帶她出去玩。

她要什麼，何云梵努力給她買什麼。

考上大學后他們在校外租房子，同居了。

為了她，何云梵提前創業。

我心想：可不是嘛，重生一次肯定要把嬌妻往死里疼啊。

「可后來就變了。」李慕凝心里壓了好多事，她苦惱極了，「從徐家主動給我還債開始，甚至還想領養我。」

我問：「那你同意了嗎？」

「云梵不同意。」

意料之中。

何云梵對李慕凝說：「你爸破產的事沒那麼簡單，說不定有徐家在背后推波助瀾。

「他們為什麼要領養你？多半是良心發現。

「等你以后得知真相，念著那點養育之恩，舍不得對他們做什麼。

「這個世上只有我對你最好，我不會算計你。」

李慕凝頭疼地說：「我相信云梵，沒有同意徐家的領養，可他現在變得疑神疑鬼的。

「手機要查，行蹤要問，生怕我出軌了。

「甚至動不動就說是為了我創業，他真的好煩。

「你說我該怎麼辦呀？」

她摟著我的肩膀，茫然得就像一個小孩子。

可我沒有絲毫心疼，只輕聲道：「看你自己的心在哪一邊。」

「心？」她輕喃。

過了一會兒，李慕凝發現徐輕遠的車一直不緊不慢地跟著。

她一愣，然后笑了：「我知道了。

「謝謝你，江僖，讓我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她歡快地朝徐輕遠跑去。

徐輕遠下車將人摟在懷里，問了一句冷不冷。

李慕凝搖頭。

他還是脫下外套披在女孩兒的肩頭，寵得不行的模樣。

那一刻，我想起了她的委屈、她的脆弱。

我很想說：李慕凝，不要選擇徐輕遠，不要選擇他！

可她沒回頭看我一眼，坐進了男人的車內。

當年李爸爸出事，確實和徐家有關。

徐家領養她，也正是為了查探李爸爸跳樓前，有沒有將重要的證據交給李慕凝。

這個傻姑娘啊。

前世得知真相時，李慕凝找我大哭一場。

我直接讓她報警，她富太太做久了，竟然猶豫了。

最后，李慕凝沒有報警，繼續跟著徐輕遠過富太太的日子。

可慢慢地，她發現徐輕遠還在外面養了好些小三小四小五，所謂的幸福全是假象。

所以她選擇用飆車來發泄，才會出車禍。

才會有了那一句「何云梵，我到現在才明白自己對你的心意」。

我后退幾步，坐回長椅上。

拿起李慕凝沒有喝完的啤酒，仰頭灌進嘴里。

苦澀的麥芽在口腔里蔓延，卻讓我清醒了。

警告。

不要干涉他人。

警告。

不要心軟。

12

后續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了。

國慶結束，我回到京大。

每天忙于學習，參加社團活動，做一個脆皮又天真的大學生。

大三這年，社團組織爬山。

我們剛爬到山頂的寺廟，爸爸打來電話。

「閨女，最近忙不忙？有時間回來趟吧，俺、俺想你了。」

我感覺手有些抖，鎮定地問：「爸爸，你直說吧，我受得住。」

爸爸支支吾吾半天，還是說了：

「你媽查出腫瘤，是早期。不過沒什麼大事，你別擔心，別急……」

掛了電話感覺腿軟得很，我撲通一聲跪下，朝佛祖虔誠地磕了個頭。

抬頭時才發現淚落了滿臉。

我連夜買票回家。

媽媽已經辦了住院手續，躺在床上埋怨爸爸：「醫生都說了是個小手術，干嗎把孩子叫回來？」

爸爸憨厚地摸頭：「我、我想孩子了。」

我握住媽媽的手：「不告訴我，我才會生氣呀。」

媽媽做手術這天，我和爸爸守在外面。

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嘈雜聲，只見一行醫生推著擔架，行色匆匆。

「病人腹部重傷五刀，O 型血，準備血漿！

「趕緊叫李主任來搶救！」

擔架經過我時，我看到了躺在上面的李慕凝，滿身是血。

我愣住了。

就在我恍神間，她奄奄一息地伸手抓住了我。

漂亮的臉蛋混合了血與淚，氣息微弱地說：「阿僖，我錯了，我現在知道錯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醫生已經推著她進了手術室。

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會是……

我點開手機，查看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砍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