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時候,謝承看著窗外,冷不丁出聲:「腳疼,可以不住校嗎?」
我嘆了口氣,他腳摔成這樣,住校上藥不方便,最好還是住在家里,我也好照顧他。
「嗯,最近放學了我來接你。」
我順手點開了車內的音箱,謝承專心看著窗外,等紅綠燈的間隙,我側眸看了一眼,這才注意到副駕駛的窗戶上有我的倒影。
「還疼嗎?」
他看了過來,喉結動了動,那顆小痣分外顯眼:「不痛。」
因為謝承的腿傷,我最近天天接他放學。
今天我看見幾個男生跟在謝承身旁,似乎在問他話。
離得近,我都聽清了。
「這都三年了,你也沒談個戀愛。」
「對啊,好多女生都挺喜歡你的,謝承,你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啊?」
我按下車窗,朝謝承招了招手,他和那幾個男生說了什麼,邁著步子有些吃力地走了過來。
他一坐下,我就有些好奇地問他:「你和他們說啥了?」
謝承抱臂側眸,碎發遮住眉頭,挺鼻薄唇,十分好看。
「比我大的。」
我了然,那的確是喜歡比他大的,不然也不會對女主一見鐘情了。
不知為什麼,聽他這麼說,我不太想接話。
反倒是他,一改往常,主動問我:
「音樂放這麼大,隔音很好嗎?」
我順嘴接了句:「那當然了,這車不僅隔音,還寬敞,后座躺兩個人都不帶擠的。」
……
等等,莫非我的車也會變成他和女主 play 的一環?
我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問這個干什麼。」
他抬手,瘦削又修長的手指捏了捏耳垂:「沒什麼。」
這小子,凈故弄玄虛。
06
謝承要寫作業,所以晚上的時候我進了他房間給他噴藥按摩。
進屋的時候,謝承躺在床上,似乎正在小憩,高三壓力大,他腳又受傷了,我還是蠻擔心的。
他的房間都是黑白色系,簡潔明了,我輕手輕腳地進了屋,坐在床邊,撩起他的校褲。
他的腳踝處,紅腫泛紫,肉眼看上去都疼。
下個樓梯而已,怎麼會摔成這樣……
我將藥噴在他腳踝,按照醫生教的手法輕輕地按了按。
床上的人眼皮掀了掀,黑眸掃了過來,低聲叫我:「謝媛。」
「嗯?」
我專心地按著他的腳踝,沒給他一個視線:「睡吧。」
按了一會,床上的人果然睡著了,我為他蓋上被子,打量起了謝承的房間。
黑色的窗簾后面有一個很寬敞的飄窗,劇情里,他與女主在這做了很多不綠色的事情。
比如,女主看著窗外,語氣可憐:「別這樣。」
而一旁簡潔的黑色書桌下方,空間大到可以容納一個成年人。
我皺眉秒懂,這種東西看多了,我的心都臟了。
謝承的書桌很整潔,我眼尖注意到最上方一個黑色的筆記本。
我不自覺將手撫了上去,這似乎是謝承的日記本。
黑色的皮質封面,日記本似乎都和謝承這人的風格一樣,分外冷漠。
「謝媛,別看。」
他啥時候醒的,我有些意外地移開了手:
「我可沒看。」
謝承撐起身子,神情疲倦,啞聲來了句:「謝媛,我想吃你煮的面了。」
07
父親葬禮那天,我跟著謝承回了家,十四歲的小孩一言不發,躲在房間里,將門反鎖,怎麼喊都喊不出來。
那天晚上,我給他煮了碗面放在他房間門口。
凌晨的時候,我出來喝水,在走廊看見了坐在地上吃面的謝承。
狼吞虎咽,毫無形象。
我裝作沒看見,下樓接了杯熱水,等了很久才回房。
第二天一早,我下樓的時候,有人在廚房洗碗,少年戴著圍裙,從門框探出腦袋,禮貌地喊我:「姐姐早上好。」
想起以前的事,我沒忍住勾唇笑了笑:「好,我去給你煮。」
廚房剛好還有一把面,鍋里,水汽沸騰。
我看著隨沸水撲騰的面條,忍不住想,在既定的劇情里,我們不正和這鍋里的面條一樣,都是命運這條激流的河里無依的浮萍。
我陷入沉思,一雙有力的雙臂就在這時攬住我的腰。
我有些怔愣,正想要推開,卻聽見身后的人說:「我想爸爸了。」
他這麼一說,我根本沒法拒絕他。
謝承將頭靠在我肩上,呼吸的熱氣噴在我耳側,輕聲道:「謝媛,不要緊張。」
我沒有緊張,只是感覺有些不自在。
半晌,他嘆息一聲,呢喃自語:「姐姐,我們本來就該是最親密的人。」
謝承心跳如鼓,敲在我的后背,我有些恍惚。
……
08
再次為謝承上藥的時候,我專心地看著他的腳踝。
真是奇怪了,明明天天都在冰敷,上藥,怎麼一點都沒有消下來腫。
反而,還感覺越來越嚴重了?
我抬起頭,注意到謝承熾熱的視線,愣了愣。
他低低咳嗽了一聲,移開了視線。
我揉了一把他的腦袋,語氣關心:「你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
謝承語氣淡淡:「好起來早點去住校嗎?」
我拍了拍他的頭,「才不是,因為你姐關心你。」
聽到這話,他的眼眸似乎閃了閃,但很快歸于平靜:
「嗯。」
那天之后,謝承的腳很快好了起來。
又一次去學校接他的時候,門口一個頗為帥氣的男生主動來找我搭話。
他叫沈鈺,是回來看老師的上屆畢業生。
沈鈺穿著黑色皮衣,十分酷帥,他說話很舒服,沒有讓我感到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