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進來, 他還在那里罵得中氣十足呢。
我也不廢話,直接拔下頭上的發簪插進他的手背, 簪子的力道徑直穿透床柱。
蕭懷遠痛得大叫。
可是這樣的痛又怎及我受過的萬分之一。
我拔出簪子,再次狠狠插下。
這次, 是蕭懷遠的眼睛。
血水糊了他滿臉,蕭懷遠痛得大叫, 嘴里還在不停罵著。
我卻并沒有給他多少反應的時間,簪子拔出, 這次刺向的是蕭懷遠的下半身。
血浸透了那身明黃色的龍袍。
蕭懷遠痛得直打滾。
看他這般, 我只覺得心中無比暢快:
「阿兄, 你可以瞑目了。
「云娘替你和嫂嫂報仇了。」
半個時辰后,我才出來。
裴清池見我出來,正欲抬腳進去。
我想了想還是拉住他, 提醒了一句:
「不好意思,剛剛沒控制住, 里面可能有點血腥, 不過放心, 給你留了一口氣。」
裴清池聞言看了我一眼。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 白衣上全是血。
據說咱們那位先皇啊,被宮人發現的時候, 只剩下一攤爛肉了。
沒辦法。
只能拖出去喂狗了。
19
皇后……不,現在應該叫陛下了。
她扯著我的手,眼神晶亮地對我說:
「我穆知瑤的名字, 會載入史冊。
「我會開創一個千秋盛世!」
那些老臣們當然不同意了。
一個個哭得要死要活。
最后, 是穆知瑤同丞相擊掌為誓,她承諾,登基三年若還是無法令群臣滿意,便自請退位, 從此青燈古佛。
那幫老臣們總算同意了,不過也由不得他們不同意。
畢竟三十萬穆家軍也不是吃素的。
我曾想過我們的很多種可能。
扶持一個傀儡皇帝、從宗氏里過繼個孩子……
可是蕭懷遠臨死前的話卻點醒了我。
為什麼一定要站在那張龍椅后面呢。
我們所希望的太平盛世理當由自己開創。
女皇并非無人做過,既然先輩可以,那后世為何不行?
穆知瑤登基三年,肅朝綱,改科考,辦女學,重農桑。
她真的如她所說那樣,開創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一個女子得以立足天地間、得以一展抱負的盛世。
我沒有留在京都。
我大仇得報, 便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離京那日, 裴清池來送我。
他想同我一起離開, 我拒絕了:
「你的抱負該在朝堂之上, 該在千秋萬世。
「裴清池, 別忘了當初你找到我時的許諾。」
他聞言一怔, 隨即抱拳:
「裴某愿以身為媒, 定還世間清明,百姓康樂!」
一如往昔、初心不改。
后來, 我不知行過了多少山河。
看到了阿兄曾同我講過的大漠長煙、海浪洶涌拍岸、微風拂過竹林,看到了那些連阿兄都不曾到過的遠方。
我還遇見過一個說書先生。
他把女皇的故事講得眉飛色舞,唾沫橫飛。
說她是何等的忍辱負重、何等的大義巾幗。
我聽著聽著就笑了。
笑著笑著就哭了。
故事里的血淚都被隱去了。
沒有人知道。
沒有那些個大義凜然。
故事的一開始, 只不過是兩個苦命的女子,殊死一搏罷了。
我沒有再游歷下去,而是在一個山村停下來了。
我用所有的積蓄辦了一間女學。
我當年未如兄嫂希冀那樣走完的人生。
我希望有人能替我繼續走下去。
-完-
既見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