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笑起來:「當然,他們也是我的驕傲。」
10.
巷道兩側,是很矮很矮的平房區。
我們來到時,已經有很多人在等待,那些人除了黃毛身旁的學生,還有很多二十多歲的男人。
領頭的出來說:「就是你要揍我弟弟?不怕我們之后找你算賬?說,你叫什麼?」
我說:「找就找,開打吧,今天不把他揍成海綿寶寶我陳小花三個字倒過來寫。」
我們迎面沖上去,拳拳相交。
那些人太過高大,沖入人群后,就像被圍在了四面黑漆漆的墻內。
這是我打過最有難度的一場架,那些人力氣太大,絲毫不像學生一樣,況且人多勢眾,即便我再能以一敵十,耗也能耗垮我們。
就這樣了嗎?我想。我還年輕阿,我今年十六歲,我本可以在學校里,安安靜靜地望著窗戶外的操場發呆的。
值得嗎?拳頭打在我臉上時,我好像又聽到父母在耳邊摸著我的頭說:玲玲,有爸爸媽媽在呢,你會永遠平平安安的。
值得阿。我想。雖然我不會平平安安,但爸爸媽媽你們一定在我身邊吧。
幾近恍惚之際,忽然聽到一聲怒吼:「靠,誰砸我?!」
那些人漸漸停下手來,我也得以再次看到天空。
張希多與陳小花的情況都沒好到哪去,只是那些人很多捂著額頭,有的人從地上撿起來東西,我揉了揉眼睛,和他們一起望著那根棒棒糖發呆。
接著我們都往身后看去。
那個曾經在我手下被管教得很慘的光頭,領著他的光頭幫,嘴里叼著棒棒糖,吊兒郎當地走在巷子中。
在他們身后,還有烏央烏央地一片人,都是那些曾經被我痛毆過的小混混,此時正笑嘻嘻地迎面走來,將本來就不寬闊的巷子堵的水泄不通。
陳小花,你說對了呀。
時間會給我們答案的。
光頭領著那些人走到面前,嘴里含著糖,口齒不清地大喊道:「喂!」
「放開我們的大姐大!」
11.
這場戰斗,以完勝結束。
光頭扶起我,說:「大姐大,這是我們打的最后一場架了。好爽呀。」
我嘿嘿一笑,敲了敲他的光頭。接著去看張希多與陳小花。
張希多正扶著陳小花。我走近看,發現他閉著眼睛,臉色更加蒼白,張希多挪開手,在陳小花的腹部,一片猩紅。
我蹲下來,輕輕呼喚著他的名字:「小花。」
你快醒來看一看,我們的校園整治計劃,完美完成了。
12.
把陳小花送到醫院時,他已經沒了呼吸。
醫生摸了摸搖頭說:「沒救了,通知家人吧。」
我說:「去去去,耳鼻喉科湊什麼熱鬧。」
我繼續推著擔架車向急診室去,聽到身后那個醫生喊:真的沒救了,他已經沒有脈搏心跳了!
我聞言停下來,回過頭顫抖著問:「真的掛了嗎?」
醫生說:「真的。」
陳小花說:「假的。」
他坐起來,醫生和張希多光頭們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唯獨我長吁一口氣,說:「老哥,身體不好就不要學人出來混社會阿。」
陳小花說:「嘿嘿。」
這幕場景驚動了所有醫生,一致認為陳小花身上有什麼蹊蹺,甚至可能帶著前所未見的傳染病之類。結果不僅是他,連我們這些人也要被全身檢查。
在外等待結果時,光頭以及張希多罕見地向陳小花表達了崇拜之情,幾乎就差下跪拜師了。
這時醫生單獨叫我進去了。
那是 2012 年的夏天,我被診斷出得了胃癌。
醫生問我:「閨女,有什麼要問的嗎?」
我說:「我最后會掛得很痛苦嗎?」
醫生猶豫不決地說:「這個問題太殘忍了,你還是換個問題吧。」
我說:「那我還有多長時間?」
醫生說:「這個問題太殘忍了,我們還是解決一下剛才的問題吧。「
我擺擺手,擺出一副非常安詳的樣子:「算啦這位善良的醫生,我已經明白了。」
走出門,我說:「陳小花,我記得你要寫那個什麼世界各地編年史來著?」
陳小花愣愣地點頭說:「對啊」。
我說:「陳小花,你帶我走吧。」
13.
我的高中為我舉行了盛大的告別儀式。
校長的致詞是這樣的:今天,我們校園的正義之士許玲玲,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哦,還沒有還沒有。不過,天妒英才,許玲玲同學患上了胃癌。鑒于許玲玲同學為我們和諧校園做出的突出貢獻,我校特別決定,為許玲玲保存學籍,批準她出去完成自己的夢想。我相信,許玲玲同學去過的地方,當地都將會變得更加友好。另為表哀思,我校決定放假三天。
于是我坐在領獎臺上,像個遺像一樣看著學生們歡呼:許玲玲萬歲!許玲玲萬歲!
翌日,我收拾行囊,鄭重告別了張希多與我的小混混們,與陳小花踏上了通往世界的列車。
我們路過了很多地方,最后停留在大理洱海畔,我一邊喂著海鷗,一邊問陳小花:「為什麼要寫這種東西?」
陳小花說:「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關于流星的故事嗎?如果一個偵察兵被派往地球時,當然要探查一下這顆星球的軍事科技實力。我要把這部分素材補充一下。」
我說:「最初認識你時,真的沒想到你會有這麼認真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