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丫鬟的嚎啕大哭聲中,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少天,假死藥藥效消失,我逐漸恢復了一些意識。
這個過程是緩慢而磨人的。
四周寂靜無聲,我應該是被葬在了一個很安靜的地方。
畢竟是掌門夫人,下葬規格肯定很高。
也不知道臨淮除妖除得怎麼樣了,回到蜀山沒有,如果知道我已經「病死」了,會不會難過,會不會為我流淚?
在一連串胡思亂想中,我身體的各個器官,都慢慢開始恢復正常。
我睫毛輕輕顫抖,緩緩睜開眼睛。
以為會看到漆黑的棺材蓋。
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臨淮那張溫潤如玉的臉。
他立在我床頭,光風霽月的模樣,雙眼清凌凌地看著我:「夫人玩膩了就扔?」
我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嚇得立馬又閉上眼睛。
閉上睜開,閉上睜開。
來回好幾次,臨淮還是好端端地站在我身邊。
「死遁」失敗。
我完了。
10.
我眼淚汪汪,小心翼翼地解釋:「夫君,如果我說,我是跟你鬧著玩的,你信嗎?」
臨淮聲音溫柔似水:「夫人覺得呢?」
「不會信對吧。」我哭喪著臉,自暴自棄,「那你殺了我吧。」
臨淮修長的手指撫上我有些干裂的唇,輕輕嘆了口氣:「夫人說什麼傻話,我怎麼會殺你?」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干了什麼。
如果你知道我是只妖,如果你知道我還殺了很多無辜的人,如果你知道保下我就會與世為敵,那麼,你還會這麼篤定地說,不會殺我嗎?
我心中酸澀不已,眼淚忍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禍國殃民真的好難。
憑妲己老祖宗的本事,她明明可以逃走的,為什麼不呢?
是因為愛吧。
愛到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
臨淮眼里浮現出心疼,俯身給我擦淚,聲音低低地,帶著誘哄:「別哭了,蜀山弟子失蹤的事情與你無關,不要自己嚇自己。」
我猛地睜大眼睛,眼淚瞬間收住,狂喜不已地追問:「真的嗎?真不是我干的?」
他有些好笑地看著我,輕輕「嗯」了一聲:「給你假死藥的男人叫歐陽祁,是他布的局,那些弟子也是他的人殺的,想要嫁禍于你。」
我徹底懵了:「可我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害我?」
「阿楚,他就是沖著你來的,他知道你不敢暴露自己身為狐妖的身份。」
所以,人真的不是我殺的。
我后知后覺發現,自己已經徹底洗脫了殺人嫌疑。
可狂喜還沒片刻,又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剛剛……臨淮說狐妖?
所以,他其實,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是狐妖了?
我緩緩看向臨淮,有些心虛地眨眨眼睛。
他睨我一眼,語氣沉靜道:「夫人,你以為你的夫君身為蜀山掌門,連你是人是妖都看不出來嗎?」
我震驚!
既然知道我是妖,那為什麼還要娶我?
人妖殊途,他就不怕被世人千夫所指嗎?
還有我在他面前表演的那些,自認為精湛,實則拙劣的演技……
天啊,還是讓我死了吧!
11.
臨淮給我倒來一杯茶,喂我喝。
假死讓我渴了太久,這茶喝得又急又快,不小心嗆到了。
茶水順著白膩的脖頸滑落,在胸口暈開,洇濕了一大塊衣料。
臨淮眸色深沉。
拿出手帕幫我擦拭。
「夫人寧可信歐陽祁,也不信自己的夫君。」
從臉頰到脖頸。
「還拋夫棄子。
」
脖頸到鎖骨。
「該罰。」
我臉紅心跳,求饒般握住他的手。
他卻面不改色,擺出一副清肅端方的君子模樣。
我委屈巴巴看他,嚶嚶嚶地假哭:「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可我也是怕自己犯下大錯,牽連到你。」
臨淮神情復雜凝視我良久,低聲道:「你怎麼還是那麼傻。」
我懵懵懂懂。
看他情緒有所松動,趕緊撲進他懷里,抱住他撒嬌。
一場家庭危機就此化解。
沒幾日,蜀山大擺筵席,接待貴客。
只是我沒想到,這個所謂的貴客,居然就是給我假死藥的歐陽祁。
他搖身一變,成為高高在上的皇朝太子。
當初若是我沒被臨淮帶到蜀山,若是我順利到了皇城。
那我很可能要勾引的人要麼就是皇帝,要麼就是太子歐陽祁。
想到這,我忍不住一陣惡心。
歐陽祁是代表皇帝來嘉獎蜀山派的。
臨淮此次降妖除魔有功,免于生靈涂炭。
流水的皇家珍寶被侍女們送進蜀山大殿,連見多識廣的長老都忍不住咋舌。
臨淮不為所動,淡淡道:「蜀山派謝陛下厚愛。」
歐陽祁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七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父皇對你這片舐犢之情,連本太子都忍不住艷羨。」
我又震驚了。
臨淮居然也是皇子?
那他怎麼會跑到蜀山來修仙?
12.
歐陽祁視線看向一旁的我。
皺了皺眉,仿佛一副從未見過我的神色,裝模作樣地問:「七弟,這位是?」
臨淮望著我,溫柔道:「幾月前我已成婚,她是我夫人。」
我們四目相對,視線交纏。
歐陽祁卻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突然發瘋:「這樁婚事作廢!七弟貴為皇子,婚事當由父皇做主,不是什麼鄉野村婦都能配得上你的。
」
說著,他瞥我一眼,陰惻惻地補了一句:「來歷不明,誰知道她是人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