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知道，江祁安居然會彈鋼琴。

班主任越說越興奮，開始蒼蠅搓手：「你們強強聯手，咱們班肯定能拿第一，事關班級榮譽，必須參加。」

反抗無效，那就只能執行了。

放了學，我們開始排練，我對江祁安完全是公事公辦，冷若冰霜。

江祁安好幾次想和我搭話，都被我漠然地擋了回去。

有一次，他還故意彈錯，想引起我的注意。

我停下來看他：「江祁安，你能不能認真一點？要是不想彈就去跟班主任說，我相信咱們班找出個會彈鋼琴的同學并不難，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江祁安委屈道：「對不起，我不會再彈錯了。」

【以前明明都是哥哥哥哥的叫我，現在卻變成連名帶姓喊我了，她怎麼能這麼絕情啊？】

【難道我彈鋼琴的時候不帥嗎？她為什麼一眼都不看我，還想換掉我，換掉我又是想找誰搭檔了？】

【我好難過，難過得快死掉了。】

我默默聽著，跳著。

一言不發。

直到那天排練完，他仿佛終于忍無可忍，把我抵到墻壁上，眼尾通紅，卑微地哀求：「呦呦，別分手好不好？」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可以改，你別不要我。」

【呦呦，你不是說自己喜歡學霸嗎，不是喜歡年紀第一嗎？我付出了那麼多努力，終于做到了，你為什麼不要我？】

【鹿呦呦，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你能不能也試著喜歡我？】

我愣住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學霸了？

這時，角落里突然傳來一道粗嘎的公鴨嗓，滿腔怒火罵道：「他媽的，最煩你們這些談戀愛的！吵著爺睡覺了！」

我們傻眼了，扭頭看過去。

校霸周放睡眼惺忪地從角落一張不起眼的長椅上爬起來，粗獷的眉眼帶著怒火，狠狠瞪江祁安一眼：「你墨墨跡跡說半天，都是些廢話，親她啊！」

「本來聽著鋼琴曲睡覺挺好的，怎麼談起戀愛來了？煩死了！老子換個地方睡覺。」

說完，他大搖大擺離開。

舞蹈室又安靜下來。

我和江祁安四目相對。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8

我開始對江祁安嚴刑拷打。

「你從哪里聽說我喜歡學霸的？」

江祁安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我問過我哥，他告訴我的，呃，我哥是賀璋。」

萬萬沒想到，江祁安和賀璋居然是親兄弟。

賀璋是賀伯伯的兒子，是我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父母在他們小學時就離婚了，賀璋和江祁安一個跟了爸爸，一個跟了媽媽。

年少懵懂時，我暗戀過賀璋一段時間。

賀璋是非常標準的陽光開朗大男孩，身高一米八八的體育生，行走的荷爾蒙。

他考上大學后，賀伯伯擺升學宴答謝親友和師長，我們家也去了，吃完飯后，賀璋突然把我拉到一旁問：「呦呦，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

我腦袋發蒙，被嚇一跳，害怕自己的小心思會被賀璋看出來。

情急之下，我就隨便亂編了一個跟他完全不相干的類型：「我喜歡學霸，成績要特別特別好，每次考試都能考到年級第一的那種。」

賀璋聽完后，若有所思：「好，我知道了。」

這個小插曲之后，賀璋就去外地念大學了，漸漸我對賀璋的少女情懷也淡忘了。

直到江祁安橫空出世。

「第一次見你，是在盛夏的傍晚，你穿著一條白色長裙，站在院子里仰頭和樹上的流浪貓說話，貓咪喵一聲，你就說一句，一人一貓聊得很開心。

我哥見我傻傻地站在窗邊，就走過來往下瞄了一眼，笑著告訴我，你叫鹿呦呦，是鄰居家的小妹妹。」

「后來一到暑假我就會來我爸家，但每次你不是回老家了，就是出去旅游了，我每次都跟你錯過了。」

「再后來，我實在忍不住了，向我哥打聽你……才知道你喜歡學霸……」

「我原本的成績大概是年級前十的水平，為了能達到你心目中的標準，我用了一個學期埋頭苦讀，才終于沖到了年級第一，然后我就轉學到了你的學校。」

我真是欲哭無淚。

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郁悶了幾分鐘，我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不對啊，你跟我在一起，不是為了卷死我，怕我趕超你嗎？」

「對不起，呦呦。」江祁安神色有些緊張，手足無措道，「我是故意在心里那樣說的，因為我能聽到你心里的聲音，我知道你也能聽到我心里的聲音。」

我：「？？？」

救命，還能更離譜一點嗎？！

所以我的各種「詭計」其實早就被江祁安識破了，他還在無條件配合我嗎？

我故意指使他去買奶茶的畫面，脫衣服戲弄他的畫面……

一幕一幕一閃而過。

「我哥跟我說，讓我不要一副不值錢的樣子，女生都喜歡拽一點，有征服感一點的男生。」江祁安越說越小聲：「最開始我還能在心里裝一下，后來就越來越裝不下去了……」

此時此刻。

我真的很想把賀璋大卸八塊，誰懂啊！

江祁安小心翼翼過來拽我的衣袖。

我退后一步。

他黑眸微黯，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我語氣平靜道：「江祁安，我們都冷靜一下吧，現階段學習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