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再收拾你們!」
我叫他們架著點岑北,先把人弄到車上去,幾個懵懂半醉的男人手忙腳亂的。
突然,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清涼的小姑娘冒冒失失闖進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板!我的包包落在這兒了!」
那包就壓在岑北身后。
我剩下那半截心涼了個徹底。
3.
岑北被扶到副駕駛了,車座調低了,睡得很安詳。
我靠著車站著,看著漆黑的天,海市就算入夜,也依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李哲低著頭,磕磕巴巴跟我解釋:
「…… 是合作方選的地方,人也是他找的,都是逢場作戲,我們幾個哪兒敢跟這種人玩兒啊!嫂子,真的什麼也沒發生!要不是看岑哥醉了,估計這局三點都散不了場!」
我只覺得煩躁,一摸西裝口袋,里面還有半盒煙。
我抽出一根,遞到李哲面前,他伸手過來接,卻被我拍開:
「點上。」
李哲詫異地看著我,我皺眉:「沒火?」
「帶了帶了!」李哲搜了幾個口袋,找出個防風打火機,動作有些慌亂地給我點煙。
裊裊白煙,我點上了煙,但沒抽,任由那煙緩緩燃燒。
「怎麼個逢場作戲法兒?」
李哲吞吞吐吐:「就、就一起喝了個酒……」
「喝酒?怎麼喝酒?你們一群大男人找姑娘就是一起拼酒?到底做到那一步了?坐大腿?摟腰?親嘴?」
可能是意識到我真的生氣了,李哲也不敢裝糊涂了,語氣焦急:「真沒有!我們幾個身邊是坐著姑娘,也啥都沒干,岑哥都坐到那角落里去了,沒女人近得了他的身!」
煙已經燃到盡頭了,我突然平靜下來,點點頭,轉身進了駕駛座。
等車要開走的時候,李哲突然躬下身對我說:「姐,我哥真的什麼都沒干!」
我看了他一眼,關上了車窗,揚長而去。
4.
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岑北弄到沙發上,我也搬不動了。
岑北睡著的樣子依稀可見當初干凈澄澈的少年模樣,他這些年成熟了不少,成長得太快了,以至于我還沒有過渡期,他就已經變成了在生意場上攪弄風云的新貴。
剛剛闖進來的女孩兒,容顏清純,神色怯怯如小白兔,別說是岑北了,就連我,都涌起了一股保護欲。
那個會所我也有所耳聞,大名鼎鼎的銷金窟,那是階級的分割線,象征著岑北已經正式步入了另一個人圈子。
我相信岑北什麼都沒干。
在李哲喊我姐的時候,我就已經相信了。
如果說,在他沒有回家的時候,我只是想跟他分手,那麼現在,我決定了。
我真的要和他分手。
哪怕我以正室的姿態氣沖沖殺去會所,哪怕岑北的兄弟們人人都喊我嫂子,哪怕岑北干干凈凈清清白白。
我也還是要跟他分手。
我這人別的優點沒有,雷厲風行說干就干這一點,誰都不能質疑。
就像我當初見了岑北一面就開始大張旗鼓地追他。
就像當初他創業的時候,我的留學基金眼睛都不眨一下全給了他。
就先現在我要跟他分手,當機立斷,天王老子來了都攔不住。
5.
每一個突如其來的決定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段感情帶給我的不再是快樂,逐漸變成了焦慮,變成了我的質疑。
我很難受,但還是連夜收拾好了東西,第二天早上就聯系了搬家公司,等所有東西都塵埃落定,岑北還沒從宿醉中轉醒。
我逃到閨蜜家補覺,一直睡到傍晚,夕陽將沉,閨蜜還在加班,空蕩蕩的屋子里只剩我,我才發現除了無邊的孤獨還有咕咕叫的肚子。
手機又彈出那張免單券。
去謝馥蘭庭吃飯,這原本是我想和岑北一起度過一個美好的生日的原計劃。
不能浪費了我的免單券。
我一個人一個大包廂,甩掉了西裝外套,高跟鞋也踢得東一只西一只,甩開膀子大吃特吃。
其實我也很喜歡謝馥蘭庭的菜,只是從前來這兒,要麼是和岑北還有那群一大群兄弟,要麼就是和岑北來談生意。
和岑北的兄弟們一起來吃飯,我是大嫂,我要照顧好所有人,倒酒、點單,我知道他所有兄弟的口味和忌口,看顧周全,誰看了不佩服我這個賢妻良母?
和岑北談生意就更累,要應付那些歪七扭八的官司,要應付對方帶來的女眷和秘書,要時刻注意餐桌禮儀,有時候還要直面生意上的交鋒,甚至還要防范某些對岑北心存不軌的女人。
一頓飯吃下來比打仗還累,八面玲瓏,而他的合作伙伴往往對我贊不絕口,說岑總有個賢內助。
甚至能和那些對岑北有意思的女人化敵為友,有些到現在都還交情不錯。
呵,賢內助。
結了婚的才叫賢內助,沒結婚的叫什麼?
女朋友。
我跟他談戀愛七年,享受女朋友的待遇享受了兩年,五年都充當著他妻子的角色。
然而我到現在,還是他的女朋友。
想想這些年,我和岑北竟然都沒單獨來謝馥蘭庭吃過一次飯。
這段感情,一開始由我主動,但不能什麼都由我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