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一股把債務人八百萬的豪宅賣成八十萬,連司法院的長官都驚動了,總要有人辭職以示負責,所以我又被炒了。”
被炒一次,人家會同情她命格差,被炒兩次,她有必要自己好好反省檢討,一錯再錯很丟人的!
余冰忻嗓門不自覺提高八度:“差那麼多錢怎麼辦?”
“我離開法院后就沒再跟同事聯絡,不知現在處理得怎麼樣。”
“他們不會叫你賠吧?”
“很難說,”褚心苑淡淡道:“事情發生在法院,那里的人是打官司的專家,如果依法我應該負責,該賠多少一毛也跑不掉,擔心也沒有用。真的接到法院傳票再作打算。”
“你不擔心嗎?”差了七百二十萬耶!
“如果是七十二萬,我會擔心。”褚心苑玩著咖啡杯。“把我秤斤賣也湊不到七百二十萬,既然擔心沒用,干脆別想。”
余冰忻吹了聲口哨,眼前這個冷靜自制的女孩真的是她小姑嗎?“以前家里出了一點事,你就急得一直跳腳,現在卻不慌不忙,你變勇敢了。”
“臺語叫做瞎子不怕槍,北京話則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賠不起,那就順其自然吧!”
“小苑,我愈來愈崇拜你。”這節骨眼上她還有開玩笑的心情!
“沒辦法,誰叫爸媽把我生得這麼優秀?”
聽聽,給她三分顏色,這丫頭就開起染坊了!
余冰忻在她額頭敲了一記。“辭職可以找別的工作,為什麼回家?是不是有內情啊?老老實實給我招!”
褚心苑避重就輕地回答道:“我想休息一段時間再找新工作。趁這個空檔,回來看看爸媽,看看花格格長多大了。
”
余冰忻忽然神神秘秘地道:“小苑,面攤最近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扳著手指頭數著,必要的時候再加上腳趾,很快就算出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他已經連續來十天了!每天都在人潮最多的中午來,一直坐到收店才走。”
她家賣的面有這麼美味嗎?值得一連十天,天天來一碗解饞?
褚心苑忍不住問道:“誰這麼捧場?”
余冰忻雙手一攤,她也很想知道,所以才來盤問小姑嘛:“我本來還以為你知道呢!”
褚心苑指指自己。“我?”
她眼里的迷惑茫然不似佯裝,余冰忻不禁懷疑自己的推斷,難道小姑并不認識怪客人?這就奇了!
“他第一天就問你是不是住這里?你哥覺得他來意不善,推說不知道,他也沒再多問,只是每天來面攤當門神。”
難道是濟宇?褚心苑登時呼吸困難,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
他來找她了嗎?他怎麼知道她家地址?她在勝揚只留通訊地址,沒有留戶籍地址啊!
“他是誰?你別吊我胃口,快說快說!”
褚心苑依然笑著,臉頰卻隱隱透出一抹霞紅。“大嫂,你問我,我問誰?我又沒見過他!”
如果真是濟宇該有多好!但那只是她一廂情愿的猜測……說不定根本不是他,只是某位喜好大嫂廚藝的客人而已。
“小苑,別裝死,你大嫂我沒那麼好騙!”余冰忻一副烤問人犯的架勢。“這位先生身穿亞曼尼三件式西裝,腕上戴歐米前的名表,全身行頭可以買臺二手車。米其林大廚師做的飯菜也未必合他胃口,他哪根神經接錯,要跑來小面攤吃餛飩面?我煮的面品質如何,我自己清楚。
填肚子還可以,說美味就太惡了。”
亞曼尼西裝和歐米前名表……濟宇出門都是這樣穿的!難道真的是他?他來找她?褚心苑心中七上八下,亂成一片。
“你認識他?”
“嗯……”如果是他就好了!
“是朋友嗎?” “算是吧!”
余冰忻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笑吟吟道:“小苑,明天換你煮面。人家特地來看你,你不露個臉說不過去。”
褚心苑遲疑著,她固然想用飛的去見石濟宇,但又不由得害怕,她連再見也沒說就走人,他一定很火大,天地變色不足以其容他生氣的殺傷力,她領教過無數次了!粉恐怖哪!
“大嫂,這不好吧!”
余冰忻鉚足勁給她加油打氣。“明天我把爸媽和你大哥都支開,你們要怎麼樣都行!不必擔心有第三者在場殺風景。”
就算爸媽大哥都不在,也有其他客人在啊!“我看還是算了我不太會煮面,嚇跑客人怎麼辦?”
余冰忻直言不諱道:“咱們面攤客人本來就不多,嚇跑幾個有啥要緊?何況這人根本不是來吃面的,他是想吃你。”
“大嫂!”要被爸媽聽到,她就有得解釋了!
余冰忻說得理所當然。
“我有說錯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面,只顧著四處看四處找,任何一個人影都不放過,他是想你啦!”余冰忻笑得像只狐貍,繼續烤問道:“小苑,你們到了哪個階段了?一壘、二壘?還是三壘?”
“你別說了!”褚心苑連腳趾頭都羞紅了。
“天啊!”余冰忻拍著發燙的額頭,小苑紅透的臉蛋只有一種解釋……“你們已經奔回本壘了嗎?”小朋友快要有弟弟妹妹了!
“大嫂!”褚心苑快哭了。
這個消息實在太勁爆,一時間兩人都忘了放低音量,只聽見嬰兒房中傳來憤怒的尖叫,然后…… 余冰忻和褚心苑驚恐地睜大眼睛,按住對方的嘴巴,可惜為時已晚,嬰兒中氣,十足的哭泣聲,已經響遍街頭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