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個案子交給褚助理分析,吳律師有庭就叫她跟著去。”
褚心苑脖子里冷颼颼的,下意識地,她用手捂住后頸。
“主任,我恐怕不夠火候陪律師開庭,您……”
汪紫妤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故意不理她,頭也不回地走進主任室。
傅麗菁將褚心苑帶到位子上,交給她一整疊資料,交代道。
“最近組織旗下的大賣場洋煙部經常被偷,有人故意把餅干盒子倒空,再把洋煙裝進去,最后以餅干價格結賬,造成賣場的損失。”
褚心苑第一次聽見這種詐騙手法,頗感驚奇。
傅麗菁又說道:
“你研究看看,要論以哪種罪名比較適當?柜子有參考書,電腦里有法學資料檢索系統。”
褚心苑頭開始痛了,這個案子相當奇特,很棘手呢!
傅麗菁冷笑著。出了麻煩的案子,大律師丟給小律師,小律師丟給助理,助理想不出來的話,只好去撞墻。
或者,辭職也可以,這恐怕是美女主任更加樂見的結果。
抑或根本就是她處心積慮制造的事實?
否則,為什麼安排褚助理陪最菜鳥的吳律師去開庭?
陪律師開庭,不是坐著打瞌睡就好,律師說錯話,助理要趕快消毒,否則要受連帶處分!
傅麗菁摳摳指甲說:
“你慢慢研究。”
褚心苑盯著厚厚的卷宗資料,垮下了肩。
她有種預感,今后的日子很難熬,而她的預感一向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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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外,吳律師向褚心苑行九十度鞠躬禮,不住口稱謝:
“褚助理,還好有你陪我來,不然樓子就捅大了。”
想起適才的驚險畫面,褚心苑背上驚出一身冷汗,但她盡量保持鎮定,安慰臉色發白的吳律師。
“還好我們立刻更正,沒惹法官生氣。”
褚心苑搖頭苦笑。吳律師的法學素養有待加強,哪有律師上了法庭,連最基本的時效抗辯都忘光?
他—開口就說:“被告,雖然過了十五年,但欠債還錢,本足事理之當然,你還是要清償當年欠原告的五十萬元。”
事隔十五年,請求權就罹于時效了!縱使債權存在,債務人也可以拒絕清償,那就輸定了。
褚心苑搶在第一時間打pa38給吳律師,及時更正,法官只訓了他們一頓,倒沒有多說什麼,也沒判他們敗訴。
吳律師撫著胸口說道:
“我一上法庭就習慣性緊張,忘東忘西,老是說錯話,法官瞧得我心里發毛。”
兩人邊走邊討論案情,不多時就走到電梯前。
褚心苑遲疑地停住腳步,拗著小手說道:
“吳律師,我不上去了,撤回執行的資料都有帶齊嗎?”
吳律師怔了一秒,問道:“你不陪我上去啊?”
褚心苑想起科長讓人不舒服的眼光,隨便抓個理由搪塞:“我肚子有點痛,想去化妝室。”
“那好吧!弄好就去律師停車場等我。”
褚心苑看著他走人電梯,笑著擺手。
撤回執行只要寫筆錄,聲請換發債權憑證就沒事了,吳律師不至于連這麼簡單的事都砸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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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當年可能是因為分數計算錯誤,才讓吳律師蒙混上榜。 汪紫妤一臉震怒,氣得連維持形象都顧不得了。
“撤回執行忘記換發債權憑證?那執行費不就白繳了?你干脆死在法院算了!還回來做什麼?”
傅麗菁幫著主子數落道:“我們繳了四十九萬元執行費。
忘記換發債權憑證,下次還要再繳一次執行費,你怎麼這麼糊涂呢?”
汪紫妤將矛頭轉向臉色灰敗的褚心苑,怒氣波及她身上。“你在執行處待過,撤回執行該怎麼辦理你清楚,為什麼不提醒律師注意!”
“我……”
褚心苑后悔不已。
早知道會出這麼大的紕漏,就算科長準備手銬腳鐐恭候大駕,她也會緊緊跟著吳律師,一步也不走開。
千金難買早知道!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
吳律師挺身替褚心苑辯解道:
“跟褚助理沒關系,是我不好。”
汪紫妤將卷宗照著吳律師的臉用力擲過來,冷笑不絕:
“自身都難保了,還逞什麼英雄?”
傅麗菁怕主子氣壞了玉體,連忙勸道:
“主任,不忙著生氣,想想辦法解決比較要緊。”
汪紫妤雙唇不開的進出話來:
“各人闖禍,各自收拾。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去把債權憑證給我弄回來。”
吳律師抓著卷宗的手不斷發抖。“撤回執行法院就報結歸檔,現在才說要換發債權憑證,怎麼來得及呢?”
汪紫妤冰冷地說:“來不及就重新聲請。”
褚心苑驀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臉色倏地變白。“那執行費……”
重新聲請不就要再繳一次執行費?誰繳呢?
傅麗菁幫主子接腔道:“你們一人出一半嘍!畢竟樓子是你們捅的,難不成要公司替你們出嗎?”
吳律師魂飛天外,全身血液直沖腦門,幾乎報銷小命。
褚心苑緊緊咬著嘴唇,幾乎連血也咬出來了。
四十九萬的一半就是二十四萬五千元,她怎麼賠得起!
就在這時候,法務室的門被推開,石濟宇來接褚心苑下班。
他一進門就嗅出緊繃的氣氛,半開玩笑地說:“咦?我走到中東啦?怎麼火藥味這麼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