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心苑抱著小龜,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她昨天才把十萬元存款匯回南部,哥哥說要買車,爸媽年紀大了,小嬰兒也常常要去醫院做檢查,有車比較方便。
沒了工作,又花光積蓄,吃飯錢先不去管它,叫她去哪里生錢出來繳房租?連住的地方都成問題。
如果只有她一個,萬事好解決,去小影子那里借住就行了。
可是,小龜怎麼辦?
小影子住的地方也是大樓,規定不能養狗,解媽媽雖然疼她,卻也不能收留沒規矩又愛亂吠的小龜。
沒有住的地方,口袋只剩薄薄幾張鈔票,難道得去跟游民搶地盤,為了爭食營養午餐的餿水大打出手嗎?
她長得瘦小,絕對搶不贏的!
褚心苑心中茫然,腦中一片空白。
誰來告訴她,該怎麼辦才好?
第四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愛人站在面前,卻不知道你愛他;而是餓了三天,站在香雞排前,發現口袋沒有半毛錢。
褚心苑拎著少得不能再少的行囊,狼狽地躲開誘惑的香味,熱鬧喧嚷的馬路,穿梭不斷的汽車,她隨便找個公用座椅坐著發呆。
小龜蜷伏在她腿邊,餓得前胸貼后背,巴掌大的吐司根本填不滿它的胃袋,喉嚨發出嗚嗚叫聲。
褚心苑摸摸它毛茸茸的頭,啞聲說道:“沒東西吃的不只你一個。別叫了,媽媽會想辦法的。”
話是說來安慰自己的,能想什麼辦法?
褚心苑想來想去,連心都想涼了。
有沒有一個地方能讓她大吼大叫而不被當成瘋婆子,可以痛痛快快哭一場,不必煩惱沒錢買面紙擦眼淚鼻涕?
人生在世,有些人總是走不完的好運,有些人卻是倒霉事一樁接著一樁,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翻身,才能否極泰來。
她提前解約,房東大刺刺地沒收訂金,沒半點不好意思,也沒有念在她窮得快跳樓的份上,退一部分錢給她應急。
平常她按時去付房租時,房東彌勒佛似的慈謁笑容只是沖著鈔票的面子嗎?她原本以為他是個好人呢!
回南部投靠父母?也不是沒想過。
可是,小面攤生意普普,進賬有限,養活爸媽和大哥一家人,已經捉襟見肘,實在湊不出多一張嘴吃飯的費用。
褚心苑又嘆了口氣,肩膀無力地垮下來。
更別說大哥的小貝比……愛哭愛鬧沒片刻安靜的“花格格”,生來嬌滴滴的公主命,先天對狗毛過敏。
要回家?可以,把小龜扔了再說。
她和小狗是生命共同體,誰也不能拆散她倆!
待撥號碼已經整齊地排列在手機熒幕上,那是從名片抄下來的電話,但褚心苑遲遲無法做出決定。
長這麼大,她萬事靠自己,不曾依賴陌生人施舍慈悲。只是如今山窮水盡,形勢比人強啊!
思前想后,幾度天人交戰,她終于重重一咬唇,咬出一排深深的齒痕,按下綠色通話鍵。 電話很快接通,傳來彬彬有禮的男子聲音:“副總裁室,您好。”
褚心苑竭力按定突突亂跳的心,不規律的呼吸還是泄漏慌張的心緒。
“請問石先生在嗎?”
“小姐怎麼稱呼?找石先生有什麼事?”
褚心苑額頭沁出冷汗,小手神經質的抓住牛仔褲。
他還記得她嗎?那個承諾還有效嗎?他會許她一份工作嗎?他只是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啊……她能期待他會伸出援手嗎?
“我是小苑,麻煩您轉告一聲。”
小“嬡”?哎啊啊!老板去喝花酒被酒店公主纏上啦?美女主任知道的話,有好戲看了!
只要嗅出“一咪咪”異常氣息,想像方就風起云涌的男秘書施聰智自編自導八點檔灑狗血劇情,口頭上依然維持無懈可擊的禮貌。
“請您稍等一下。”
褚心苑伸手抹了抹汗,輕快的等候音樂并沒有讓她緊繃的情緒因而放松,她額頭冒出更多冷汗,血液幾乎凍結。
“小苑,是你?”
絲滑的男子嗓音沒有預警地響起,褚心苑嚇得幾乎當場昏過去,結結巴巴地說道:“石……石先生!”
“我說了很可怕的話嗎?”低低啞啞的笑聲傳來。“嚇到你了?”
褚心苑小手克制不住的顫抖,連手機都握不穩。
“沒……你沒嚇到我。”
“你總算打來了,我等了好久。”石濟宇笑容可掬地道。“法院人事室不肯說你的聯絡方式,本來我想找人給他們蓋布袋,痛毆一頓,讓他們知道誰才是老大,沒想到你先打來了。省得我麻煩,這年頭布袋也不太好找。”
比起來,弄把左輪手槍倒是容易。
石濟宇說話的口氣帶了一絲誰也無法否認的寵溺,旁邊的經理、專員大眼瞪小眼,都是一副差點噎到的表情,有的甚至下意識地搓著手臂,想拂去猛然而起的雞皮疙瘩!
眼前這男子,真的是他們流血不流淚、作風強悍、全宇宙儀此一人別無分身的副總裁嗎?
眾人交換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公事事小,愈快解決愈好,讓副座大人專心談情說愛比較要緊。
業務部經理率先說道:“福順飯店的要求,您覺得可以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