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高門郡主,卻愛上本朝九千歲。
可是他要被凌遲處死了。
但世人不知道,九千歲這次是重生的。
1.
我做了一場荒唐的夢,刑臺高鑄,儲君監刑。
跪在臺上的犯人無懼的看向太子,唇角勾起,「庶孽欺嫡。」
犯人行刑前言語是大忌,照例是要拔舌的,行刑者一刀下去,大量鮮血從他口中涌出。
太子驟然色變,不待午時便下令行刑。
我看見剝去衣冠的犯人向世人露出殘缺的身子,行刑者手起刀落,直取要害。
「第二十四罪,以閹宦之身插手朝政,謀害儲君,當判凌遲,以安天下萬民。」官員誦讀完判決書上的最后一句,躬身向太子復命。
不同于以往的凌遲,太子一出手就想要他的命。
我站在臺下,身側是咒罵不絕的人群,他們罵他死得好,全然忘了如今的海清河晏是誰拼著命賺來的。
臺上的犯人死了。
此后便是長達數千刀的凌遲。
我看見宦官捧著明黃色的圣旨快馬加鞭,卻只來得及看見血流滿地。
恩赦的圣旨,他等不到了。
漫天的紙錢中,我一身麻衣,捧著靈位走向皇宮。
我看見纏綿病榻的帝王撐著身子起身,在宮門口望著靈牌淚流滿面。
我看見太子跪在帝王身前,臉上是勝利者的笑容。
南柯一夢,我記得夢里所有人,獨獨看不清犯人的面貌。
他是誰?
2.
我是將軍府嫡女,母親去世后,太后下了恩旨,將我接進宮中教養。
他們都說我是未來的太子妃,貴妃的兒子、陛下唯一的皇子就是我未來的夫君。
聽這話聽的久了,我也覺得我將來是要做皇后的。
直到我做了那個荒唐的夢,我竟然自降身份,給一個看不清面貌的宦官執妻禮守靈。
太荒唐,也太可怕了。
我是陛下親封的昭陽縣主,生來尊貴,怎會嫁給一個宦官?
醒來后,我哭了很久很久。
說不上來是因為害怕嫁給太監,還是走不出夢境。
秋日,太后照例要去宮外佛寺上香,近一個月都不會回宮,而我因著前兩日病了,沒有一同前往。
太后不在,慈寧宮中便沒了管我的人。
我想起我未來的夫君,皇長子姬承宗。
他在我的夢里是太子殿下,可惜我沒能嫁給他做太子妃。
一時頭腦發熱,我瞞著宮人去了明華殿。
明華殿是老師們教授皇子的地方,陛下對皇長子十分看重,請了當世大儒來教他。
我到的時候,聽人說皇長子近日染病,陛下免了他來明華殿上課。
我正準備偷偷溜走時,又聽見嘴碎的宮女說今日殿下病好了,要來上課。
峰回路轉,我趕緊溜進了明華殿,躲在屏風后面。
正巧外間有聲響傳來,一群小太監進來收拾東西。
隨即門口便有高喝傳來,陛下到了。
殿內烏泱泱的跪了一地。
我趴在屏風后面,不敢出去。
陛下要是知道我偷溜來了前朝,必然是要責罰我的。
皇帝站在門口,環顧一圈,最后他停在一個小太監面前,揮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下。
司禮監掌印李德立馬領著一大群人退了下去,殿里只剩下了皇上和那個小太監。
「你叫什麼?」皇上居高臨下的看他。
「奴婢無名。」小太監恭敬的跪伏在地上,禮儀標準讓我都為之驚嘆。
他可真不一樣,單獨面見皇上還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比我見過的那幾個紈绔公子強多了。
「放肆!」皇帝似是被氣到了,劈手指他,
「凡進宮者皆有籍貫名字,怎麼你就沒有?你這是欺君之罪!」
天子一怒,往往血流千里,何況他面前只是個奴婢。
小太監恭敬的直起身子,迎上皇帝憤怒的眸子,「奴婢是孤兒,外人混叫幾聲,卻非奴婢姓名。非生身父母所起,奴婢不敢上達天聽。」
這話在我聽來也就一般,陛下卻奇怪的不生氣了。
他走到桌前,展開一張宣紙。
小太監立馬心領神會的上前磨墨,他的手法很純熟,我不知是不是因為宮里教過。
「既然無名,朕便賜你一名。」
陛下提筆揮毫,手寫二字,笑著對小太監說,「高山仰止,景行景止,朕以景行二字贈你,望你品德高潔,行為規范。」
景行恭敬的接過皇上的墨寶,垂首跪地,「奴婢謝陛下賜名。」
我想,這可真是奇了。
天子之尊,也能給一個奴婢賜名。
「李德。」皇帝朝外喊道,等人進來后,又看向景行,「朕把這孩子交給你了,讓他去內學堂學點東西,你好好替朕看著他,其余的活也都不用他干,先學好學問。」
李德沒想到是這麼個怪異的命令,但他不敢遲疑,連忙應了。
皇上抬步往外走去,又停了下來,叮囑道:「你親自帶他過去。」
「是,奴婢遵旨。」
等到皇帝走了,李德從地上起身,打量了景行好幾眼,奇道:「除了生的好看些,也沒見你如何,主子怎麼就對你另眼相看了?」
「老祖宗看不明白的事,奴婢就更看不明白了。
」
李德也無心糾纏這事,只當他能說會道得了皇上青眼,「你年紀尚小,認我做個干爺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