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和我劃清界限?」
我點了點頭。
他不再說話,車內寂靜沉悶,讓我覺得呼吸不暢,如同有水泥往車內灌進來。
片刻,他拉開車門出去,站在車外安安靜靜地抽完了一支煙。
再次坐進車里的時候,他身上的香水味淡了很多,煙草味縈繞在他周身。
賀瀧長出一口氣:「那晚是你主動的吧?既然你不需要我對你負責,那麼現在,我希望你能對我負責。」
被他點到,我的腦子不受控制地又回想了一遍那晚的情景,那些纏綿的畫面讓我臉頰發燙。
想到自己微薄的工資,我嘆了口氣,羞赧地開口:「我沒有錢賠償你。」
「我不缺錢。」他轉著食指上用來裝飾的戒指,提出要求:「和我結婚吧。」
現在的情況就像是天上掉餡餅,我無法心安理得地應下,我的理智讓我懷疑賀瀧這麼急著結婚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我問他:「為什麼急著結婚?為什麼是我?」
「因為年齡到了,而你碰巧合適,也因為我們有夫妻之實。」
賀瀧像是看穿了我的顧慮:「你覺得你身上有什麼值得我算計的嗎?」
我不想承認,但他說的是事實。
我一窮二白,長相也不出挑。
和我結婚,怎麼想都是他虧了。
思考了一會兒,我問:「你想什麼時候結婚?」
「你同意的話,我想越快越好。」
「我需要和我爸媽說一下。」
賀瀧點點頭,表示理解:「我和你一起去,到時候由我來說就行。」
按照我爸媽的脾性,閃婚根本不可能。
我不知道賀瀧跟他們到房間內說什麼了,從房間里出來后,我爸媽的態度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十分放心把我交到賀瀧手里。
從再見到賀瀧到領證,只用了二十三天。
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我看著結婚證上緊靠著的兩個人,還是覺得魔幻,不真實。
冬日料峭,我的鼻頭被凍得通紅,賀瀧坐進車里第一件事就是開暖風。
他把手伸向車后座,拿過來一個紙袋子。
里面裝的是一條圍巾。
做工談不上精細,勝在暖和。
賀瀧幫我圍上圍巾,然后問:「你什麼時候搬到我那?」
2
我思考了一下,往后推了幾天:「這周末吧?」
一是不用在工作日請假,二是我還可以緩沖幾天。
賀瀧沒催我,只是點了點頭:「我周末去接你過來。」
在離我工作的地方還有一個路口的時,我讓賀瀧停車了。
「我就在這下。」
賀瀧找了個地方停車,他的手從方向盤上拿下,替我按了安全帶的扣子:「不是沒到?」
「這車太招搖了。」
我不希望被公司的同事看到,成為他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賀瀧看起來云淡風輕,不把這事放在心上:「知道了。」
我推開車門下車,隔著車窗和他揮手再見。
他降下我這邊的車窗,身子往副駕駛傾斜,朝我伸了伸手。
我不明白賀瀧的意思,還是彎腰探了過去:「怎麼了?」
賀瀧開口:「再靠近點。」
我幾乎把上半身都探進車內了。
賀瀧離我很近,我以為他要囑咐我什麼。
沒想到,他用骨節分明的手捧著我的臉,穩穩地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這是自那天我倆醉酒睡一起后,第一次這麼親密的接觸。
在彼此都清醒的狀態下,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額頭吻,但足以讓我心跳加速。
我的腦袋還是懵的,微微瞪大的眼睛呆呆地看著賀瀧的薄唇一張一合:「工作順利。」
我傻愣愣地回了句:「你也工作順利。」
賀瀧見我的反應,輕笑了一聲,心情看起來要比剛剛我說下車的時候好。
我重新在車外站直,賀瀧在駕駛座坐好,側頭看我:「我走了,下班來接你吃飯。」
車窗慢慢升上,賀瀧開車駛離。
我剛到自己的工位上,總監立馬捧著文件夾過來了。
「不是請了一個上午假嗎?怎麼十點就來了?」
我扯著職業微笑回答:「事情辦完了。」
總監把文件夾放下:「這款水乳的廣告方案需要再修改一下。」
我不解:「上周休息之前,甲方不是已經通過了?」
「你沒聽說這家領導班子換人了?周一剛空降過來的新任總裁不滿意這版,說推了重做。」
我認命地點了點頭,甲方說一句改,乙方就別想清閑了。
「修改意見在文件夾里。」
我翻看文件夾,里面的批注寫地密密麻麻,看得我心頭突然涌現出莫名的委屈。
我今天結婚,沒有婚禮,沒有祝福,連基本的伴侶的愛都沒有,還要坐在這里改方案。
我心里有些后悔,后悔草率地和一個不了解的人結婚。
我不讓情緒外露,安靜坐在工位上看文件,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效率有多低。
手機彈出一條消息,是加上好友還沒有二十天的賀瀧發來的。
他說:「到了辦公室就把圍巾取下來,免得在室內穿太多,出去受冷,凍感冒。」
我低頭看了一眼還圍在脖子上的圍巾,心里的委屈被賀瀧一條消息,輕輕柔柔地化解。
我是不了解他,但未來時間還很長,總會了解的,何況他對我也不算差,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