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別這麼說。」花行昀原本仔仔細細地低頭給我涂藥,聽到我這話后突然又打斷了我。
「抱歉,我就是今天有點生氣……」我也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連忙直起身來想同他解釋。
「我是說,別這麼說自己。」花行昀合上膏藥蓋子,用干凈微涼的手背貼了貼我的臉,淡笑道,「什麼克夫?為夫這不是好好的嗎?」
我看著他一副經歷了昨晚,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模樣,呵呵一笑沒有當真。
4
但是家人們,咱不說別的,就說這侯府的廚子那是真絕啊!
本來我以為,嫁過來就得跟著花行昀三餐清粥配枸杞,因此還特意塞了幾個家里的大廚過來做陪嫁。可沒想到他竟讓人另做了我的伙食,搞得我帶來的大廚們毫無用武之地。
看著滿桌佳肴,嬤嬤小聲地問道:「你確定少夫人體弱多病,從前在家只喝露水?」
小翠心虛地輕咳了一聲:「可能是你們小侯爺他……旺妻。」
「那是江南百花雞嗎?」我放下手里啃得七零八落的醬肘子,朝他碗里瞄了一眼。
他碗里盛著一只雞腿,有兩個丫鬟正用筷子和小剪子將雞肉拆成絲,一條條碼好擺在碟子里。
「嗯,你也試試。」花行昀示意下人把那盤沒怎麼動過的雞端到我面前。
我看他拿著玉筷,不緊不慢地將雞絲夾進粥碗里,再用調羹舀起,慢條斯理地喝著。
再低頭看看自己油乎乎的雙手。
算了,果然還是這樣吃更香一點。
我吃飯時一向專注,而且吃得也多。花行昀每次只吃一小碗粥,所以他把那點粥喝完后,總喜歡撐著腦袋,笑瞇瞇地看我吃。
我這等專注用膳的人,都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
他身體不好,幾乎是不出門的。而我又喜歡到處跑,所以每次回來都要被他拉過去,給他講大半天外面發生的事情。
我就納悶了,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愛聽熱鬧八卦的事呢?
花行昀院子里的下人們和我相處得也很好,因為我總是財大氣粗,我賞的錢有時候比他們一個月的銀錢都多。
總之,我嫁過來后,除了動不動找茬的婆婆外,倒也和在錦州的生活無甚差別。
但婆婆真的太會找茬了!
我不會看賬本,她便將我單獨找過去抽查,說我沒有一點未來侯府主母的樣子,便罰我跪了兩個月佛堂。
我心里委屈卻無處傾訴,把無名怒火全發在花行昀身上了。
我還記得那晚我摔完酒杯,在他懷里哭了一晚要回家,第二天起來頭還暈著呢,他什麼也沒說。就開始拉著我學看賬。
侯夫人又命人來傳我,這次是花行昀替我去的。
拖著他那病殃殃的破身子,為了我,獨自一人去找他繼母。
那是我嫁過來后第二次哭。
5
花行昀去了許久都沒回來,我擦完眼淚就想去找他,卻被他的侍衛給攔了下來:「少夫人,主子說有些事,還是要他親自去解決才行,請您相信他。」
我當然信他,但我還是擔心他。
花行昀的病請遍天下名醫,不知道花了多少白花花的銀子用來養身體,這麼多年,不見好轉,反而還愈發嚴重起來。
對于這點我早有懷疑,也仔細察看過每次侯夫人送來的東西,但都沒能發現什麼。
再嫁過來的侯夫人只有個早夭的兒子,現在侯府上下就只有花行昀這麼一個獨苗,難道她是想讓花家絕后嗎?
我皺眉在院子里來回踱步,小翠哀嚎了一聲:「哎呀夫人,您別轉了,奴婢頭都暈了!」
「你坐在那暈什麼……等等!」
我站住腳步,鼻間突然聞到了點什麼奇異的香味,尋著味道找了半天才發現,是院子里某處養花的角落。
小翠迷迷糊糊問道:「小姐,有什麼不對嗎?」
「小翠,你還記得江南百花雞嗎?」
「記得啊,我們從前在錦州也經常吃的,不過廚子們似乎都不太喜歡做這道菜,每次都抱怨半天。」
我瞇了瞇眼,盯著花卉的一處看:「對,因為這道菜需要用到的一種花,叫夜香花。夜香花有清肝明目的功效,但其花香卻對人體有害,特別是在夜間花香最盛時。」
小翠不認得夜香花,但卻懂得看我的眼色。
「啊,這不是您和姑爺的臥房前嗎?這花卉用來觀賞,還是特意種在窗戶旁邊的。」小翠明白了我的意思。
「小翠,你去問問管花卉的嬤嬤……不,你直接去問姑爺的奶娘,這幾株夜香花是誰送來的。」
我一邊小聲吩咐她,一邊上前,躡手躡腳地將花叢中那些白色小花折了個干凈。
夜里,我拉著花行昀麻溜上床,同他悄悄說了這件事。
「其實你不該去問奶娘的。」花行昀道。
我一驚,微蹙起眉:「那你在這院中……」
「除了我生母留給我的侍衛,都不可信。」
「那我豈不是打草驚蛇了。」我又急又悔,忍不住心疼起眼前的人來。
他本來身體就不好,身邊圍著的人還都要加害于他,每日只能活在監視之下……
「無礙,早習慣了。況且嬌嬌這麼擔心我,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