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生孩子那天我就后悔了,你闖鬼門關才生下來的孩子,我不能讓他管別人喊娘。是爺對不住你了,小丫頭。」
「別鬧了好不好,往后爺做得不對,你就說出來,爺改。」
他蹭著她的臉,把她的手攏到滾燙的胸口去。
她那眼睛還紅紅的,有些發怔問:「你說真的?孩子還我?」
他牽著她的手依偎到臉邊,點了點頭,「爺什麼時候騙過你?」
她默默想,他向來言必行,行必果,這倒是毋庸置疑的。
她的淚眸還水光瀲滟,盯了他半晌,悄聲說:「謝謝爺……」
他這會倒記起事來了,秋后算賬了,他又掐住她的臉頰嫩肉,咬牙切齒:
「早些時候,你說我什麼來著,自私,無恥,騙人?」
她紅著眼委屈巴巴地盯著他,溫聲細語道:「氣頭上的話,爺也跟我計較?」
他冷哼一聲,「你不知道爺的外號叫什麼?就叫小氣鬼。哦,對了,是不是還說了一句,寧愿做別人的繼室,也不愿意……」
眼看著他越回顧,臉色越低沉。
她忽然不知從哪生起的一股子勇氣,雙手按上他的肩,猛地,吻住他。
他被吻傻了,默默按上她的后腦勺,專心接吻了,忘記跟她算賬了。
……
番外
景霆不在的時候,童柳總是開開心心地去式薇那串門。
蹭吃蹭喝,逗小孩,摘花,蕩秋千,捕蛐蛐,嘮嗑……
妻妾和睦,景霆卻總是生悶氣。
比如,式薇新研發了一道新菜式,剛端出來兩人坐下來,他想跟她膩歪膩歪,她就會忽然冒出一句:「呀,柳兒可能還沒吃飯呢,叫她一起吧……」
童柳每次都很沒眼色地,笑瞇瞇地擠在他們中間,吃得油光嘴滑,眼睛閃閃發光,小嘴抹甜似的喊著:「薇薇做的飯菜全天下第一,我還要還要……」
景霆就笑她:「你都快胖成豬了。」
沒等笑完,就被式薇狠狠拍一下手臂,她還朝他瞪。
童柳笑嘻嘻沖他扮鬼臉吐舌頭,又殷勤地給式薇夾菜。
景霆哼了一聲,也給式薇夾菜。
式薇給他和孩子做鞋襪,總捎帶著把童柳的也做了。童柳那傻姑娘捧著新鞋襪,笑得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止不住地逢人夸耀,拉著景霆就說:「看見沒,這針腳,這花紋,嘖嘖……」
景霆就忍不住酸道:「誰沒有似的,你該不會是第一次收到這種禮物吧。」
童柳抱著鞋,哼了一聲轉身就跑了。
式薇打簾正走出來,看見童柳生氣了,反手就拍景霆的手臂,「你又欺負柳兒……」
景霆一臉無辜:「又是我的錯?」
式薇柳眉倒豎:「不是你還能是誰?」
景霆嘆氣:「是我的錯。」
景霆時常郁悶,他常常一下值飛奔回家,沖到式薇的院子,擱樹邊杵半天,院里蕩秋千的童柳式薇二人玩得正起勁,嘻嘻哈哈說個不停,誰也沒搭理他。
景霆覺得日子沒法過了。他究竟是給自己娶了個姨娘,還是給童柳娶的姨娘。
有一次童柳要回娘家,景霆打算陪她去。
出發前景霆神色緊張,想跟式薇好好說一下,怕她誤會。
他還沒開口,式薇就一邊哄著孩子一邊鄭重囑咐他:
「明天你可得給柳兒撐好臺面啊,讓她那個后娘看她過得好好的,氣死她那個后娘……」
景霆:「??」
景霆帶童柳回家,在她的后娘面前一通耀武揚威。
回晉王府的時候,童柳拉著式薇一通眉飛色舞滔滔不絕地描述。
景霆倚在門邊,雙手負背,神色很細微地黯然。
他尋遍高山大川的名醫,都沒能留住童柳年輕的生命。
童柳死在柳絮紛飛的春光里。
她死的時候,一手拉著景霆,一手拉著式薇,同往日一樣笑得天真爛漫,道:
「最后這段日子,我過得很快活,有人吃飯惦記著我,有人陪我說話玩耍,臨死前還穿上新鞋,我娘死后就沒有人給我做過了……真舍不得你們。」
她的笑聲像飄蕩無依的柳絮,有些寂寥:「哎,這輩子拿的牌太差了,我就是先去洗牌了,不要為我難過,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式薇抿著唇不敢落淚,好像眼淚掉下來就是一種詛咒。
景霆紅著眼眶,揉了揉童柳的發,溫聲說:「傻姑娘,不想笑的時候,就別笑了,想哭就哭……」
盡管他總是調侃她,可真當她妹妹來疼的。
童柳如釋重負,不再強顏歡笑,眼角滑落一滴眼淚,聲音漸漸黯淡下去:
「好不甘心,我還沒吃夠玩夠……」
閉上眼前,她還是露出笑容:「天妒紅顏啊,紅顏薄命啊……」
童柳連死,也要調皮一下,讓關心她的人沒那麼難過。
沒被疼愛過的人,總是小心翼翼地回饋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