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了,發狠地按著她的雙臂,紅著眼,又兇她了:「小丫頭,你要是敢……」他頓了頓,連那個「死」字都不敢說出來,「我就把你的孩子扔到野外去……」
她被他一兇,一口氣喘了過來,咬著牙,瞪著他,一下子,母親愛護孩子的力量,充沛豐盈了。
……
她睡得迷迷糊糊,聽見老王妃笑得格外高興:
「瞧這小哥兒,跟霆兒小時候,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大夫人也笑:「千萬,脾氣不要像霆兒一樣壞就好了……」
老王妃笑道:「柳兒脾氣好,孩子應該也能養得性情溫和……」
童柳靦腆笑道:「老祖宗,我抱抱他……」
「好好好,哥兒,來,給你娘抱抱……」
她們笑得一團和氣,繼續說說笑笑。
聽他們的意思,是要把孩子過給童柳。
她閉著眼,忽然就淌下眼淚來。
懷胎十月,可是她的孩子卻不是她的孩子。
姨娘就是姨娘,不是誰的妻子,也不是誰的娘親。
十一
景霆爬上床的時候,被她狠狠踹了一腳,他沒有防備,摔在地上。
他有些震驚,反應過來,拍掉身上的灰,迅速爬上來,捉住她的雙手雙腳,把她按在身下,語氣兇得很:「怎麼?要造反了你? 」
她死死盯著他,像看仇人一樣看他,前所未有地勇敢:「放開我。」
景霆怔住,張了張嘴:「小丫頭,你鬼上身了是不是?」
她還是狠狠地瞪著他。
他又氣又好笑,「你這是什麼眼神?爺是怎麼對不起你了?」
她的胸脯漲得厲害,發著疼發著脹,又想到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連口奶也沒喝上,她就心頭火一拱一拱的,先前那些怯懦被一個母親的憤怒騰騰燒走了。
她嚷嚷起來,又拼命抬腳要踢他:「放開我,不要碰我……」
「我討厭你,景霆,我討厭你……」
亂動的腳被他按得死死的,他氣極反笑,坐在她身上:
「說翻臉就翻臉,好好好,怎麼討厭我,你說,今兒爺跟你算算明白咯。」
她咬著牙,憤怒之下,把所有積蓄在心里的委屈不甘一股腦傾瀉出來:
「你自私,你無恥,你騙人……」
「我明明都走了,我都走了,你非得把我捉回來……」
他的臉冷了下去,「哦,還在后悔沒去做人家的繼室……」
她發著抖,梗著脖說:「做別人的繼室,總比做你的姨娘好……」
他攥著她的手開始發冷,聲音也冷了大半:
「哦,做我的姨娘有什麼不好?說說看,你能說出個子丑寅卯,說不定爺一高興,把你放了,再給你添些嫁妝,讓你去給別人當繼室……」
她眼里淌著淚,抖著唇:
「你就只會對我兇,只會嚇唬我,你就是把我當個玩意兒,高興就哄,不高興就兇,做你的姨娘,有什麼好的,半點好都沒有,一整宿一整宿地沒有好覺睡,盡會折騰我,就只會折騰我,你那麼想要女人,為什麼不找別人,非要折騰我……」
他顧不上生氣,疑惑問:「我怎麼兇你了……」
「你在床上就兇我……」
「我在床上怎麼兇你了?」
「我說不要,你就非要,還不讓我回嘴,就是兇我……」
他啞了聲,好吧,他承認,他對她是有點索求無度了,可這不能怪他啊。
軍營的人都說,女人說不要就是要,他把這句話奉為真理,以為她只是嘴上說不要,誰知道她是真的。
他有些受挫,沉默了片刻,低著聲:「還有呢,還有什麼不好?繼續說……」
她委屈得不行,扁著嘴繼續控訴:「你讓我生孩子……」
他思索了一下,低聲說,「以后不生了……」
她又忽然放聲哭起來,哭得斷斷續續。
他有些慌張,訕訕地把手拍著她的肩頭:「不是,你有話說話,哭什麼……」
她哭起來沒完沒了,他一著急,語氣又不好了:
「別嚎了,坐月子呢,沒聽大夫說,坐月子不能哭嗎,會把身子哭壞的……」
她抽抽搭搭哭:「要你在這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好了,孩子都叫你們騙走了,你也不用在我這裝了,我搶不過你們……」
她哭得傷心,胸脯起起伏伏。
他總算明白,她今天這通邪火怎麼回事了。
他把額頭抵在她額頭上,嘆了口氣:
「行行行,我是黃鼠狼,別哭了,孩子是你的就是你的,沒人能搶得走……」
她睜著婆娑淚眼瞪著他,他伸手去抹她的眼淚。
「有我在呢,不會讓別人把孩子抱走的。」
她哽咽著說,「我都聽見了……」
「你覺著,爺說的話靠譜,還是別人的話靠譜?」
她凝著淚,垂著眼不說話。
他捧住她的臉,輕聲說:「小丫頭,你總是不聲不響,原來心里藏著這麼多心事呢。」
她不自然地把視線移到邊上,他卻命令她,「看著我。」
她被迫望著他,他揉了揉她的發,沉聲說:
「小丫頭,我知道你委屈,只是我也沒辦法,正妻的位置,我現在指派不了,沒法給你。我只能在能力范圍之內給你最好的。」
「童柳的哥哥是我戰場的兄弟,他為了我死的,臨死前把童柳托付給我了,她在童家過得很難,管事的是她繼母,她身子不好,也沒幾年活頭了,所以我娶了她,想讓她在最后這段日子快活些。」
「我跟她就是兄妹,我們什麼關系也沒有的,她對我沒意思,也知道我只惦記你一個的,我們就是互相給對方打個掩護。
」
「抱孩子這個事情,是我沒考慮好,我本來想,我們往后會有很多個孩子的,童柳她挺可憐的,就給她一個,以后她走了,好歹也有個孩子給她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