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半晌,皺起兩道濃眉,困惑地望著式薇:「小東西,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式薇抿著唇低笑,笑起來眼眸彎成了月牙兒。
景霆抬起頭,掐她嫩白臉頰,笑問她:「小丫頭,你笑什麼……」
她伸出一根纖長指頭,按在他的額頭上,笑著嬌嗔:「爺,你好笨,才一個月,哪能有什麼動靜……」
景霆盯著她爛漫的笑容,沒有追究她膽大妄為,也只是發著呆,含笑望著她。
她輕輕推他一下,他若有所思,研究起來:「咦,是在窗邊那一回吧?」
她呀了一聲,雙手遮住臉。他一邊掰她的手,一邊繼續回憶:
「也有可能是一起洗澡那回,唔,太多次了,記不清了……」
她面紅耳赤,說他一句:「啊,討不討厭,缺不缺德……」
他拿指頭刮她鼻子,「都上百回了,小丫頭還是害羞啊……」
她咬他的指尖,瞪他:「別說了……」
他越發得了興致,低聲發笑:「這有什麼不好說的,爺跟你說正事呢,往后小東西問,我們也好統一口徑。」
景霆的喜悅,短暫地維持到了夜里。
他正準備作怪,她抬手就把他落在胸脯上的手掃掉,還理直氣壯,搬出一套言論來:
「大夫說了,這期間不能行事,會傷到孩子的。」
他像一只受傷的小狼,蹭著她的手臂,低低嗚咽了聲,「那我怎麼辦?」
她憋著笑,總算能對付他了,她故作姿態沉吟了一番,「爺,你忍忍吧。」
「多久阿?」「懷胎十月啊……」
半夜他爬起來去沖澡。
第二夜,他倚在床頭盯著她,笑容不懷好意,她覺得不對勁,他的目光,又像餓狼又像狐貍,又饞又狡黠。
式薇很快把被子掩到身上,翻個身,背對著他,假意打了個呵欠,一邊嘟囔:
「好累啊,睡了,爺。」
他滾燙的身子貼上來,手圈在她的胸前,唇落在她的耳根子底下,隱約笑道:
「懶貓,你都睡了一天了,還睡什麼睡,起來,陪爺玩會。」
她軟綿綿拒絕:「不是我不想,大夫說了,不行嘛……」
他牽住她的手,又是笑得曖昧:
「我又沒說玩什麼。你想什麼呢……」
她耳根子騰地一下燒紅了。
式薇有點想把枕頭往他身上招呼,可她還沒恃寵而驕到那種程度。
十
式薇結結實實過著好日子的。
景霆把她保護得很好,沒有什麼人欺負她,童柳這個主母也很好,對她特別關照。
景霆沒什麼事的時候就賴在她的院子里,逗她。
春天院子里杏花開了,他摘下來別在她發間,挑著她的下頜,端詳了一陣,笑:
「咦,小丫頭,你臉圓了不少……」
她先前并不很在意容貌的,可是叫他這麼一說,忙伸手去摸,眉上有隱約的擔憂。
女為悅己者容,式薇的心,早就被景霆牽著走了。
「那怎麼辦,我少吃一點……」
他憋著壞笑,目光漸漸從下頜往下移,低聲說:
「不用,挺好的,不止臉圓了,別的該漲的地方也漲了……」
杏花搖落,她的臉比春杏還粉上三分。
夏天滿塘荷花,他就抱著她在葡萄架下賞荷,一邊替她搖蒲扇,一邊往她嘴里遞水綠葡萄。
「小丫頭,你怎麼這麼熱?」
孕婦本來就體熱,他非得把她按在懷里,能不熱嗎?
她蹙眉,要從他懷抱里掙脫開來。
他一把按住她,「干嘛呢?」
她噘嘴說:「爺不是嫌熱嗎?我離你遠點……」
他把唇點在她額上,兇她:「毛病,熱可以脫衣服啊……」
他一面說,一面動手解她衣裳,「哎,我現在都成妻奴了,成天就圍著你打轉……」
因為那個「妻」字,她的心口一下子怦怦地跳急了。
他見她發呆,停下手中動作,狐疑望她,「干嘛呢,小丫頭……」
她搖搖頭,懶懶地窩在他懷里看瀲滟六月荷。
秋風一過,天氣漸漸涼爽,他就不常帶著她出去外面遛彎了。
她的肚子鼓鼓脹脹起來了,行動也開始不便了,他就干脆把一摞書搬到她屋子里。
大多數時候,她在睡覺,他在忙,忙完了,就起了壞心,拿那張冰冷的臉去蹭她被窩里溫熱的小臉,可她無動于衷地沉睡著。
「小丫頭,怎麼這麼能睡呢,這都不醒……」
他一行說,一行把她的眉眼、鼻尖、臉頰、唇瓣都吻了個夠,鉆進被窩,去汲取她身上的暖意,又香又暖又軟。
她在酣甜的睡夢里,又被緊緊擁住。
初雪的那夜,她把他的整個手背都咬得又青又紫,一張蒼白的小臉布滿汗水。
景霆本不該出現在產房里的,老王妃、大王妃、小王妃挨個輪番勸說他出去。
他的臉色跟躺在床上的她一樣白,「小丫頭她會害怕的,我要陪她……她掉這麼多眼淚,一定疼死了……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要了……」
他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這是晉王府這位金貴小王爺平生第一次感到害怕。
合府的人也是第一次見他這副見了鬼的德性。
人心都是肉做的,幾位王妃都不再勸了,只能站到邊上念佛祈禱。
他任由她咬,所有的耐心和溫柔都在這會功夫使上勁了。
她死死咬著他的手臂,含淚望著他,「爺,我疼……」
他揉著她的頭發,啞聲說,「不生了,再也不生了,都怪爺,是爺不好……」
她在鬼門關徘徊,有些堅持不下去,頹喪道:「萬一我不成了,爺要好好看顧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