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主人笑吟吟地:「非也非也。小丫頭,你是不是看上我家陵游了?」
誰看上他了!
我怒視他。
馬車主人果然有一雙睿智的眼睛,他比我想象的年輕一些,與陵游的風華正茂不同,他是一個成熟內斂的男人,劍眉星目,英俊儒雅。
咦,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是誰?
我呆呆地盯著他看,倒是忽略了他話中的調侃:「你看上他了?」
我入車隊的理由就是對陵游一見鐘情,又怎麼會到現在才「看上他」?
但我在馬車主人這句話以后腦子就放空了,太陽穴突突的跳,眼前只有陵游游龍般穿梭的身影,根本做不到思考,自然也沒有察覺出他的揶揄和試探。
六
陵游出手后,混亂很快就結束了。
護衛們訓練有素地將滿地尸體處理干凈,而陵游反手執劍回到我身邊。
他不說話,只看著我。
我想起方才馬車主人的話,臉騰的一下又熱了起來。
「你……」
「你……」
我們一起開口,一起頓住,我陷入「我們好有默契」的竊喜中,連忙示意他先說。
陵游淡淡道:「方才你走神了。」
我:「啊?」
陵游:「我救了你。」
我:「……」
這對話怎麼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我忽然害羞起來,陵游這是在暗示我以身相許嗎?會不會太快了?一般來說我是不是應該矜持地拒絕兩次,然后在他誠懇地表白下霞飛雙頰點頭同意?
唉,可見我的妖女大法也并不是修的很好,有憐兒的前車之鑒,我居然會生出這樣離譜的念頭。
下一秒,見我一直扭捏著不說話,陵游揚了揚手中的軟劍:「你這把軟劍不錯。
」
……
我要是到這會兒還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就是個傻子了。
我咬著后槽牙道:「……我家里還有一把,到時候給你……」
陵游點點頭,眼神中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
而馬車主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笑笑,笑什麼啊!神經病啊!
馬車主人笑了一會兒又止住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調笑的時候,迅速收斂了情緒,對陵游說:「改道,我們走雁城。」
陵游在心中思索一番:「雁城近,但守衛森嚴……」
這時有暗衛急匆匆從遠處趕來,呈上一個小竹筒。
馬車主人打開看完以后直接燒了:「糾也在趕往雁城的路上。」
陵游聞此挑眉:「如此,便給他添些堵。」
車隊行路很快,在東方破曉時趕到了雁城。
憐兒早在昨日敵襲時消失了,想是敗給了我,自慚形穢。
當雁城巍峨的城墻出現在車隊面前時,整個車隊的氣壓都低了。他們緊張了。
看來雁城這關,不好過。
馬車主人自昨兒出來透了氣,就一直窩在車內不曾動彈,我見幾個侍衛在里面呆了一個時辰,再將簾子撩開時,馬車中沒了主人,倒多了個老態龍鐘的老大爺。
老大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朝著我和陵游招招手:「來,兒子兒媳,扶老夫下來。」
我:「……」
陵游:「……」
我知道我的無語和陵游的無語肯定不是同一種心情的無語。
我這便宜占大發了,而陵游被他占便宜占大發了。
見陵游不動,老大爺無奈:「那啥,工錢再給半年行了吧?」
陵游挑眉。
「……一年!一年!不能再多了!」老大爺頗為肉疼。
陵游這才抓著我的手腕過去了。
大老爺說,你們倆要扮夫妻,衣服打扮可得變變,相處的神態姿勢也得改,哪有夫妻像你們一樣不親密的?手挎著啊。
我覺得要不是他剛許了陵游一年工錢,陵游可能就要暴走了。
不過他的工錢是有多高啊,為了工錢連這都能忍,不知道以后我付不付的起這些……呃,想遠了。
我收回思緒,認真聽老大爺給我們講解「一對有情人到底應該怎麼相處」,什麼表情姿勢說話語氣,說的煞有其事,搞得好像他自己有過相好似的。
「陵游,你僵著干什麼,離她近些。」
陵游往我這兒挪了一點。
「近一些!你們倆中間隔著王母娘娘畫的銀河嗎?」
陵游再挪一點。
「你就不能再近——」
陵游許是被他說的煩了,長臂一攬,直接將我揉進了懷里。我靠著他的胸膛連他的心跳都能聽清,頓時又不爭氣的臉紅了。
老大爺嘖嘖兩聲:「你媳婦臉這麼紅莫不是病了,你摸摸她的額頭?」
你是上天派來挑戰陵游底線的嗎……?
陵游冷冷道:「適可而止。」
老大爺不服氣地瞪他一眼,「入城。」
不得不說老大爺演技精湛,將一個帶著兒子兒媳出游的暴發戶老頭演的活靈活現的,絲毫沒有引起城門護衛的懷疑。
至于為什麼要扮暴發戶……他是這樣說的:「咱們這一看就是氣宇軒昂的人中龍鳳,就是要高調,扮成農夫人家也得信才行啊?有陵游這麼好看的莊稼人麼?」
我覺得他說得對。
陵游牽著我的手坐在剛換了的馬車里,刻意收斂了氣息,但精神仍是緊繃的,我看著自己與他相握的手有些想笑,但又覺得不合時宜。
入城前我聽見馬車主人的侍衛問他:「要不要點穴?」
馬車主人道:「不必。」
我猜他們說的是我。
果然我才是妖女吧,比憐兒不知高明到哪兒去了,這麼快就取得了他們的信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