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游:「……」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杵了半天,憐兒終于從溝里爬上來了,她見我與陵游執手相望,腳下一軟又栽了下去。
嗯,可以理解,面前我有這樣一個業界泰斗在,壓力大很正常。
不過她滿臉黑乎乎地倒讓我想起一件事來……
我追出來吃醋,把兔子忘火上了。
這會兒怕不是已經烤的跟憐兒的臉一樣黑了。
夭壽啊。
我甩開陵游的手就往回跑,臥薪嘗膽烤了這麼多天的兔子,我本來都打算今天下手了,怎的在這節骨眼忘了正經事兒?
陵游和妖女抱就抱嘛,我急啥?
我趕回車隊,從火中搶救出可憐的兔子。
果然黑了,好慘。
我覺得我的臉應該比兔子還黑,一邊齜牙咧嘴地拍兔子身上的灰,一邊檢查它的可吃性。
唔,其實把焦了的部分去掉還是能吃的吧?而且有焦味的話,吃起來不是更能掩蓋…的味道麼?我真是個小機靈鬼。
我悄咪咪往袖子里摸去,指尖觸到了冰涼的玉瓶,竟還有些緊張。
就我看話本子的經驗來說,這時候都會有人出來攪局,說不定我下一秒就會看見陵游——呃,要不要這麼準啊!
我捂著心口,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了:「你你你,你想嚇死我?!」
陵游從我手中取走黑黝黝的兔子,在鼻子邊嗅了嗅:「焦了。」
這還用你說?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吧!
「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去焦味?」陵游的目光在我身上游離,像要將我看出個洞,「比如……撒一些粉末什麼的。」
我驚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護著胸口拼命搖頭:「沒有沒有沒有!」
「沒有麼?好可惜。
」他琥珀色的眼瞳在火堆的暖光中燃燒,眸光隨著微風明明滅滅。似乎真是覺得可惜的樣子,垂下眼來,長長的睫毛映著雪色,我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
不對勁。
不對勁。
我的心怎麼越跳越快了?
師傅說的妖法,怎麼好像陵游也會?!
「我……」我一出聲才發現自己嗓子啞了,「我去給你主子送兔子……」
「不必了。」
陵游握著串兔子的樹枝,看我一眼,正要說話,忽然振臂,將兔子擲向不遠處的馬車。
我:「……」
我覺得陵游這個人十分記仇,他主子扣他幾個月工錢,他就消極怠工在背地里罵老板,現在居然干脆連兔子都懶得送了,直接扔過去……
不過我很快發現自己想錯了。
是夜襲。
陵游身形詭秘,一息之間就閃到了馬車旁邊,堪堪擋下一支箭羽,回手又甩了出去,正中一個黑衣人的眉心。
速度之快用力之準令人嘆為觀止,我忽然覺得他的身手應是在我之上。
我抽出腰間軟劍亦迎了上去,三兩下打退了靠近馬車的黑衣人,護在馬車周圍,警惕有人再次偷襲。
其實我早就發現常有人偷偷跟著車隊,一天起碼三波,但都被陵游他們隨手打發了。這次的攻擊來勢洶洶,我冷眼瞧著倒有幾個高手。
這馬車主人究竟是什麼身份?竟引的這些高手來犯,手下又有陵游這樣的人替他護法?
而師傅又為什麼讓我——
「打架時走神可不是好習慣。」陵游拽著我的胳膊將我扯到他身后,借著我手中軟劍一揮,擋下一擊。
軟劍爭鳴,挽出銀色的劍花,陵游眼睛一亮:「好劍。
」
不知怎麼的我覺得他一語雙關了。
我看著他墨色的身影在馬車四周游離,其實他并沒有用全力,整個車隊都以馬車為中心,有層層護衛相護,陵游負責守住馬車最后的界限,人都在外圍被擋住了,他處理的是爆射而來的箭雨。
「陵游,」馬車主人的聲音平穩,似乎根本沒受外面刀光劍影的影響,「這次派來的人不同了,另外幾隊可能被發現了。」
我敏銳察覺了他的弦外之音,這麼說,他們正在被追殺麼?分成幾隊撤退以迷惑敵人,之前的刺客都只是試探,而這次來的人比之前厲害多了,說明敵人已經發現,這個車隊里的人,才是他們要找的了?
他們要找誰?馬車主人麼?
陵游微微頷首,手往后一探,握住了我的纖纖玉……算了,握住了我的爪子。
我還沒來得及害羞,手中的軟劍就被他抽走了。
我一直喜歡瀟灑漂亮的劍招,覺得俠客就該優雅自矜風度翩翩,卻不曾想簡單利落的劍招也會那麼好看。
陵游的出招絕不是少俠們偏愛的花架子,而是實打實的殺招。
他的速度很快,在他閃入人群的瞬間,雙方的局勢就從膠著變成了一面壓制。
能一擊斃命就絕不停留,劍如白蛇吐信,攬起錚錚空鳴,游走間血光乍現,銀光過后,滿地血紅。
翩若游龍,婉若驚鴻。
這是他使劍的樣子。
我捂著剛才被陵游碰過的手,他撫過的位置好燙,比我的臉還燙。
我可能臉紅了。
「你臉怎麼紅的和兔子眼睛似的。」
這是什麼奇怪的比喻,你是不是和兔子有仇,干嘛老是提兔子?
馬車主人居然還有時間撩開窗簾往外看,我第一次看見了他的臉,雖然一直好奇他的相貌,但此刻我已顧不得了,慌忙捂住臉道:「凍的,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