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長公主哈哈大笑。

「不逗你啦，今兒是上元節，我準備了上好的酒和瓜果，你去看看你爹娘吧。」

我于是謝過她，駕馬疾馳，直奔城外的亂葬崗。

十五年前的上元節，首輔沈旭升看上了街上賣花燈的我娘。

將其強搶回府，日日折辱。

我爹帶著年幼的我，在沈府門口跪了兩天，只求沈旭升能饒我娘一條命。

我們受盡了小廝的冷臉，丫鬟的白眼。

換來的是我娘不堪入目的尸首。

我爹提著刀要報仇，還沒沖進門就被活活打死。

沈旭升狠辣而謹慎，他命人找到江南，我娘的老家。

屠盡了包括我外祖父，堂弟在內，共一十八人。

而我因為心臟長偏了一寸，大難不死，幸得長公主所救。

多年培養，成了她最鋒利的刀。

我晃了晃腦袋，將回憶趕出去。

掏出紙錢剛要燒，不妨聽見有人吭哧吭哧拖著什麼往這邊走。

「阿煙不讓我跟著她，一定是為了我的安全考慮，她怕我出事，嗚嗚嗚她果然愛我。」

是沈懷舟的聲音，他來這兒作甚？

夜色濃重，他身后竟還跟著一個嘰嘰喳喳的女孩。

「沈懷舟你好厲害呀，燈謎那麼難你全猜對了。」

「不過你怎麼跟系統說的……啊不，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誰家好人大半夜拋尸啊……怪恐怖的。」

「喂，我跟你說話呢，聽見沒呀？」

我瞇起眼努力辨認。

是女主江清歡沒錯。

來亂葬崗談情說愛，這倆人不是一般的有情趣。

06

我幽幽開口，「你手里……是死掉的戶部尚書？」

江清歡嚇了一跳，整個人跳到沈懷舟身上，「鬼啊！你要保護我啊啊啊！」

沈懷舟一把推開她，欣喜地湊上前。

「阿煙！」

他瞥到我在地上擺放的貢品，「你來祭奠什麼人嗎？」

「我爹娘。」

江清歡插嘴，「來亂葬崗燒紙，你爹娘能收到嗎？」

長公主表面紈绔，實則最擅玩弄人心。

當年，沈旭升的勢力日益強大。

她不準我給爹娘收尸，連祭奠都只能在亂葬崗，只為讓我對沈家的仇恨更加刻骨銘心。

沈懷舟眼神一冷，「江姑娘，這是我們的家事，不勞你費心。」

他轉過頭，「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今日是你爹娘的祭日。」

他在為白天，拉著我過上元節道歉。

我擺擺手，「你又不知道。」

沈旭升殺了我全家的事，我在帶沈懷舟離開的那晚就告訴了他。

但敘述籠統，沒說具體哪天。

江清歡打量我片刻，「你就是沈懷舟的師父，黎煙嗎？」

我搖頭，「不是。」

她愣住，「你叫黎煙，是天下第一殺手？」

「不錯。」

「那就沒錯啊……你既不是他的師父，那你二人是何關系？」

我摸了摸沈懷舟的頭，在他屈辱的神色中，輕啟薄唇。

「我是他娘。」

放心吧女主，我是他娘，是不會破壞你們的感情的。

「看得出來你對我們家懷舟有意思，對兒子的愛情我是一百個支持，以后你嫁進我們家，喚我婆婆就好。」

沈懷舟額角青筋跳動，「黎煙你夠了！」

「婆婆？！」

我眼睜睜看著江清歡平地跌了一跤。

「這個世界，終究還是顛了……」

07

江清歡和沈懷舟一連幾日形影不離。

我作為老母親深感欣慰。

但漸漸的，我察覺到了不對勁。

江清歡跟在沈懷舟身邊溫聲軟語，而沈懷舟，別說跟她交流感情了，他甚至不跟她交流。

江清歡送給他自己親手繡的香囊，苦兮兮地求安慰，「為了給你繡這個，我兩天都沒睡覺呢。」

沈懷舟把手籠進袖子里，精美的香囊掉在地上，他抬腳就走。

江清歡走路時突然崴腳，「唉呀好疼啊，沈懷舟，快扶一下我呀！」

沈懷舟目不斜視地走過，看都不看她一眼。

就連我殺人，江清歡即使怕得要死，也硬著頭皮跟著。

沈懷舟幫我拋尸的時候，她捏著鼻子勸阻，

「你長得斯斯文文，卻成天跟著黎煙打打殺殺，都沒人心疼你嗎？」

她掩面而泣，「瞧你的手，都磨出血泡了。」

沈懷舟甩開她，繼續埋頭干活。

江清歡自討沒趣，也來了脾氣。

她跺了跺腳，把矛頭對準了我。

「黎煙，你給沈懷舟下了什麼迷魂藥，他明明該喜歡我的！」

我無辜躺槍，「關我屁事。」

「滾，礙著我殺人了。」

江清歡更生氣了，但她又打不過我。

「沈懷舟，你不會真喜歡她吧？這個女人有什麼好的，除了長得好看點簡直一無是處，我起碼還會給你做香囊，她倒好，只盼著你早點死。」

沈懷舟終于回復她了。

「黎煙很好，你比不上她。」

就這一句話，成功趕走了江清歡這個跟屁蟲。

「靠！這個舔狗老娘不當了！」

我問沈懷舟，「你為什麼對江清歡如此冷漠？性子變沉悶了。」

他揚起下巴，「你還沒看出來嗎？她其實不是真的喜歡我，我能感受到她接近我是別有目的，就像你殺人一樣，在完成某種任務。」

「而且每次跟她接觸，我都會有說不出的，情感被操控的感覺，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了我要跟她在一起，我討厭這種感覺，只能盡量不理她。

」

我迷茫道，「啊？江清歡不喜歡你？可是她對你很好啊。」

沈懷舟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我，「對我好不代表喜歡我，就像你經常踹我打我，也并不是真的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