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卿一旦醒來肯定會回來找人,我將銀簪子丟到客棧,等他發現時,自然誤會我早已葬身火場。
杜若卿若是永遠不恢復記憶,那林夕兒和他這輩子都沒有可能;若是恢復記憶,他們之間也永遠存在隔閡,是林夕兒的心狠手辣葬送了他的第一個孩子。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
她林夕兒占了我的身份,對我痛下殺手,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20
夜半,街道上空空蕩蕩,這個時辰已經閉市,一個鬼影都看不見。
摸著黑我好不容易找到尚香書苑,敲了好久的門,才有人應聲,「你且等等,三更半夜的是誰啊?」
打開門,林青木看見蓬頭垢面的我吃了一驚,「你這是?」
「說來話長。」
他忙將我拉進去,拴上門閂,狐疑的目光在我身上轉來轉去,「你莫不是去秦宣閣錢不夠,被人打了出來。」
我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怪惹人生疑,笑了笑,「大木頭,我好餓,有吃的沒?」
「家里就剩這些餅子了,你先吃著,明天我出門給你買旁的吃的。」
我用力咬著干硬的餅子,咳嗽兩聲,「倒霉催的,我錢袋子被小偷摸跑了,搞成這個樣子。」
見我神色自若,絲毫不心虛,他嘆了口氣,「你啊!要不是去秦宣閣尋伶人,能被人偷錢袋子嗎!」
「色字頭上一把刀,你遲早得在這上面吃點虧才收心。」
「今晚現在我處住下,我去給你收拾房間。」
我點點頭。
林青木和我算是青梅竹馬,四歲那年,我爹初初落腳惜福鎮,買的就是他家房子的前院,也就是現在住的宅子。
從小帶我上樹捉鳥、下河摸魚。
可以說我出落成現在這樣,他有不可磨滅的貢獻。
家中有個寡母供他讀書,我爹見其可憐,隔三差五地照顧他們生活。
當然,林青木這棵窩邊草我爹自然不會放過。算起來,他是我爹第一位風投對象。
只不過三年前寡母去世,林青木便來了宣城做教書先生,一邊講課一邊備考功名。
21
這天晚上我睡得并不好,夢境斷斷續續,耳邊感覺總能聽見什麼聲音,第二天眼角沉沉,整個人都無精打采。
「你喜歡吃的薺菜餡的包子,剛出鍋的。」
「你知道我買包子時聽說什麼了嗎?宣城來了一個大官,好像姓杜,是刑部的官員。」
「噗!」我差點沒被粥嗆死。
林青木嫌棄地看著我,「你慢點吃,又沒人給你搶。」
隨后又自顧自地講:「聽聞他性格陰沉,手段狠辣,掌管京城詔獄,百種酷刑,凡在他手下的犯人,沒有一個敢不說真話。」
「不過他最近好像在找什麼人,被他盯上的人估計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嗓子眼都要跳出來了,后背有些發涼,心底打怵,應該發現不了吧!
吃完早飯,當機立斷,我借了林青木幾兩銀子,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換上林青木的衣衫,用灰將自己涂黑幾個度,快步朝城門方向走。
雖說城中多了士兵巡邏,但城門口審查倒像平日般松散。
遞上路引,乖乖地回答守城軍爺的問題,「走吧!」
我大喜,拿回路引,腳下生風過兒關卡,忽然間,一聲高喝自前方傳來,「把城門關上,今日不許任何人進出。」
22
一陣疾風,我眼前閃過一抹飛快的身影,男人一襲白衣,頭戴玉冠,頭發高高豎起,精致的臉龐毫無表情,高貴又冷漠。
我幾乎是在看到杜若卿那張臉時,馬上低下頭,移開視線,心中祈禱『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怎麼感覺今日的他好陌生,和從前給我的感覺不同。
還有他是怎麼知道我沒死的?
駿馬的馬蹄停在眼前,杜若卿高高坐在馬背上,眸光熾熱,氣勢逼人,「抬起頭來。」
「嗨!好久不見」我微微揚起臉龐,心虛道。
他猩紅的眸死死盯住我,一字一句道:「好、久、不、見,嬌、嬌。」
我被硬拽上馬,手腕像被套了個鉗子,鉆心得疼。
駿馬疾馳,片刻工夫,到了一處陌生的宅子。
杜若卿連拉帶拽把我拖進房間,毫無憐香惜玉地把我丟到床上。
他的目光朝我射來,嚴厲且熾熱。
我心虛得壓根不敢看他的臉。
「銀簪子、密道、尚香書苑,嬌嬌可真聰明啊!」他冷笑,嗓音沙啞,「不僅把林夕兒算進去了,連我也不落下。」
我不斷往角落里縮,「你你你······別這樣,我害怕。」
「怕?你還知道怕?」被他緊緊按在柔軟的床上,慢慢貼近我耳邊,滾燙的呼吸都要把我給點著了。
「你這種眼神誰看了不怕!」我濕漉漉的目光對上他漆黑的眼瞳。
緩了緩,試探性問道:「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那你是想讓我想起來還是想不起來?」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管哪種結果反正都沒有好果子吃。
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軟下聲音,「不要氣了好不好?」
「昨晚把你送出去之后,大火將房梁燒得砸落下來,我根本就沒辦法出去,再說了就算出去林夕兒的人也不會放過我。」
「更何況她和你十幾年的感情,等你恢復記憶,肯定會厭棄我,我還不如還她個清凈,現在就走了呢!」
杜若卿的暴怒被安撫下去不少,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處,深呼吸幾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