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嘛,他的小算盤要落空咯。
我憂心地蹙了蹙眉,拉著他的手有點委屈:「侯爺,那恩人從我嫁進來就每月五百兩銀子供奉,在普通家庭五 百兩都夠他們一輩子吃喝不愁了,就算那恩人對你有恩,我們給這麼多年的供奉也該足夠了。」
顧承澤仿佛在表演川譜變臉,剛剛還溫潤體貼地夸我, 這一聽我不打算再給月銀,指著我的鼻子罵: 「虧我覺得你書香門第溫柔知禮,卻連我救命恩人的供奉都要省下來,你就不怕來日被人指著鼻子罵我侯府忘恩負義嗎?」
我不氣也不惱,用浸泡了生姜水的帕子拼命揉眼睛,眼 淚啪嗒啪嗒地掉,轉過頭裝作委屈至極的模樣: 「妾身 也知道那恩人對我侯府有大恩,但如今侯府入不敷出, 賬房里實在拿不出銀子。上個月老侯爺在珍品齋拍下一 本價值一千八百兩的孤本,前兩天珍品齋的掌柜來結賬,至今還是打著欠條的。」
顧承澤看我哭了也有點尷尬,他語氣微緩:「之前父親 也經常買一些孤本和字畫,甚至娘親妹妹每個月衣服首 飾都是一大筆開支,我們侯府不至于拿不出這點銀子來。」
雖然語氣沒有剛才嚴厲,但話里話外都是質疑我不會管家。
我紅著眼眶盯著他看,委屈得說不出話。
夏至跪下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那都是夫人拿自己的嫁妝銀子在貼補,不然早就支撐不住了。上個月夫人回 娘家,我們太太發現夫人身上的襖子還是三年前的舊衣 服,起了疑,夫人雖然給敷衍過去了,但又怕太太發現 她一直拿嫁妝養著侯府的事情,怕到時候侯爺的臉面沒處擱,這才沒有繼續貼補。
」
顧承澤怎麼可能不知道,是我一直拿嫁妝養著侯府,但以前我顧及他的尊嚴不提,他也就樂得裝傻,現在夏至把這層遮羞布扯了下來。
顧承澤的面色漲紅,也沒有了不食人間煙火的飄然,他 裝作詫異:「夫人怎麼早不說?我們府上雜事多,真是辛苦夫人了。」
左一句辛苦右一句愧疚,就不提一句還我銀子,還想繼續忽悠我讓我心甘情愿掏銀子。
我想起了上一世,那孩子灌我毒酒的時候,他扶著一位 衣著華貴打扮精致的夫人,洋洋得意地說:「這才是我的母親,飄然若仙,哪像你張口束俗閉口鋪子。」
是啊,那婦人明明和我差不多的年歲,看著卻面色紅 潤,身姿芊芊仿佛二八少女,而我操心侯府,操持元若的學業,生生熬得才三十八歲就滿頭銀發。
不操心不付出,他們天天詩與遠方,歲月靜好,卻只有 我一個人背負著整個侯府負重前行,憑什麼?這世道何其不公,他們憑什麼如此欺我,憑什麼?
我氣得狠了,看著顧承澤那張保養得宜的面龐,恨不得 在上面扎幾個窟窿: 「侯爺若是覺得被人知道動用媳婦的嫁妝也沒關系的話,我這就安排夏至給賬房送銀子 。 」
顧承澤面色扭曲,不可置信:「不就一堆黃白之物,沒想到你看得這樣重,難道在你那里我的性命還抵不過幾百兩銀子?」
聽聽,人言否?
我倒要看看沒有我這些黃白之物,你們侯府不善經營不事生產卻鋪張浪費,還能撐多久?
我也冷了神色: 「侯爺性命自然千金萬金都抵不得,但 你自己的救命恩人你自己去報恩,還沒有聽說過用媳婦的嫁妝銀子去報恩的道理。
」
「不可理喻!」
顧承澤氣得甩了我一巴掌,奪門而去。
05大妹妹顧清歡知道我被打以后,表面來探望我,話里話外卻都是嘲諷。
「大嫂嫂,不是我偏幫我哥哥,這男人要靠哄,你硬邦 邦的,他脾氣上來了肯定會打你啊。要我說咱們做女人 的就要三從四德,如何能和夫君擰著來呢?只要你做得 足夠好,男人又怎麼會打你呢?大嫂嫂你要多從自身找找原因。」
我認真附和: 「大妹妹說得對,我一定多反省自己。」
她很是瞧不上我的樣子,翻了翻白眼,又盯上了我的梳 妝臺。每次她來,夏至都近身伺候,實在是這姑娘喜歡順東西。
夏至陰陽怪氣: 「夫人,上次府里置辦新衣,不知道為 啥還沒給您和元暉少爺送過來,您以往無論置辦什麼都 會給大家一起準備的,怎麼如今不是花的夫人的錢,這 豪擲千金的氣魄也沒了,這大方周全也沒了?大小姐您 逛飾品鋪子一定幫我門夫人選好了珠釵首飾吧,不用放在梳妝臺上,也拿出來給我們大家一起看一看。」
顧清歡被堵得訕訕地從梳妝臺那里走開,慌里慌張地跟 我告退: 「大嫂嫂我給你選的飾品還在制作呢,等做好了我再拿給你,母親那邊還有事,我先走了。」
她的裙擺從院子里消失后,夏至氣鼓鼓地說: 「等做好 了我再拿給你,大小姐的這句話,夫人您聽了多少年了,您居然還和她這麼親近?」
我揉了揉她的發髻打趣: 「還說呢?你剛才砰砰砰磕得那麼實做什麼?不說好了做戲嗎?你缺心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