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對這孩子沒太大的印象,選他也是單純為了給顧家添堵。
一想到因為他,顧家的其他人如鯁在喉,我就心情順暢,晚上吃飯的時候都多吃了兩碗大米飯。
顧元暉這孩子也是可憐人,他從小就沒見過父母親,家中只有一個年邁的祖母。
元暉祖母年輕時是宮中的女官,所以對元暉的教養很是嚴格,行走坐臥都進行了嚴苛的訓練。
別人家小孩子在巷子里跑鬧的時候,他要學禮儀;別的小孩子一起踢毽子的時候,他在背三字經。
他祖母的學識有限,但對他的教養一點也不曾松懈。
祖母離開的時候除了一間破屋子, 一個吊墜,其他什麼 都沒有給他留,所以小元暉就吃上頓沒下頓地過了半年,是個性格堅毅的孩子。
老夫人做主把兩個孩子都放在我的院子中,我欣然應允。
我每日給他們安排清淡粗糙的飲食,元暉從不挑剔,元若跟著吃了幾日后就裝不下去了 「我要告訴爹爹和祖母,你苛待我不給我吃好吃的。」
我心底冷笑,乖順兒子才裝了幾日就裝不下去了?
表面卻慈眉善目苦口婆心: 「若哥兒,我聽族里送你們 入府的三叔公說,你們小時候家貧吃了上頓沒下頓,脾胃都餓出毛病了,所以我才給你安排清淡易消化的食物,先把你們的腸胃調養過來。」
他自小受寵,滿心以為進府享福來了,怎麼能吃得下這些他以前都看不上的飲食呢。
他哭鬧起來: 「你這個壞女人,祖母說整個侯府以后都是我的,你居然敢給我吃這些狗都不吃的東西。
」
我直接板起臉來: 「夏至把戒尺拿過來。」
我嚴厲地盯著元若: 「你可知錯?」
元若明明怕得不行,卻梗著脖子不服氣: 「我才沒有 錯,你就是壞女人,壞女人壞女人。我就不信你敢打 我,祖母說了我長大以后才是侯府真正的主子,你現在敢打我,等我長大就把你丟出去喂狗。」
那孩子挑釁地看著我。
「啪啪啪!」
戒尺砸在皮肉上的聲響伴隨著元若鬼哭狼嚎的痛哭聲,聽在我耳中仿佛這世上最美妙的樂章。
十個戒尺打下去,元若的手心腫得老高。
院子里老夫人安插的丫鬟早就偷跑去送信了,我約摸著老夫人快到了, 一臉心疼地捧著元若的手給他涂藥。
顧元若氣得又蹬又踢,我佯裝被踢到,順勢從椅子上摔坐到地上。
屋子里人仰馬翻的時候,老夫人進來了,我立馬哭著抱屈:
「母親,這孩子和我八成是八字不合,我好心給他準備飲食他嫌棄。他忤逆不孝我管教他,他不服氣還對我拳打腳踢。人都說三歲看老,這樣的孩子我可不敢養。」
老夫人本是怒氣沖沖來興師問罪,誰知道反被倒打一 耙。她只得拉過元若的手小心呼氣,然后板著臉對我說:
「如姐兒,你好歹也是二十多的大人了,怎麼能和這麼小的孩子一般見識?孩子本身就在長身體你給他吃的都 是什麼東西?孩子不懂事勸兩句就罷了,你值當動手嗎?你看把若哥兒的手打的。」
我一臉愧疚又隱隱露出一絲執拗: 「母親教育的是,今日是我沖動了。但這孩子真的和我犯沖,趁著還沒上族譜,我們趕緊把他送回去吧,另外選一個合眼緣的也行啊 。
」
元若聽我又一次要送走他,再加上有老夫人撐腰,沖著 我就撞了過來: 「你這個壞女人,侯府本身就是我的家,該趕出去的是你才對。」
我順勢再次躺在地上暈過去了。
侯府收養的孩子入府不到十日就氣得侯府的當家主母暈 過去的消息,像一陣風一樣,刮遍了整個上京城,顧承澤不能人道這件事又一次被大家大肆渲染。
04我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半個月,其間除了元暉每日服侍湯藥早晚問安,侯府仿佛忘記了我一般,顧元若那狼崽子也被老夫人挪去了她自己的院子。
夏至稟報說還有兩日就是府里結算外賬和發放月銀的日 子了。我讓她附耳過來,夏至遲疑地問: 「夫人這能行嗎 ? 」
我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果不其然發放月銀的第二天晚上顧承澤來了我的院子,噓寒問暖,自責說自己公務繁忙疏忽了我。
我心里明鏡似的,卻順著他點了點頭: 「是啊,這個公 務一忙就要十天半個月回不了家,實在是辛苦侯爺了。 外人都羨慕侯爺這個編修的差事清閑,誰又能懂侯爺的不易呢。」
他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我體會到了罵人不帶臟字的快樂。
誰不知道他那個六品編著就是陛下體諒他戰場受傷給他的虛職,有他沒他都一樣。
顧承澤東拉西扯一通以后問:「賬房說這個月給城西救 命恩人的供奉銀子還沒有送過去,是什麼緣故?他說是你身邊夏至丫頭交代的。」
來了來了,他每次想要達成什麼目標,都是先裝作一副 關心呵護我的模樣,再裝作不經意提出自己的想法,我 感念于他對我的體貼,從來都是盡我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