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我很可疑嗎?長時間消失,又會突然出現?」
小趙抿緊嘴唇:「你什麼時候出現,對我來說都很突然,就比如現在。」
他正在湯泉沐浴。
室內水汽升騰,他只把臉露出水面,耳朵都紅透了。
我站著太盛氣凌人,干脆就蹲在池邊。
「我時間很緊張,你躲著不見我,我才溜進來的。」
每個國家就停留四天,我來了就要刷臉的。
小趙遲疑道:「你可以寫信。」
我不愛刻木簡。
好吧,趙國以后直接曠了。
我在池邊洗了個手,準備洗完就走。
小趙一直盯著我,可能是我撩水動作太大,把他嚇到了。
他退后數步,身體失衡,頭沉了下去。
咕嚕咕嚕冒泡。
我陷入沉思,是直接救他,還是給他寫信。
已經快不冒泡了。
我再不去救他,可能信要燒給他了。
我把他打撈上來,給宮人留了口信。
世間安得雙全法。
這就是雙全法。
12
回到韓宮。
韓王于數日前病逝了。
宮殿幽靜。
小韓身穿孝服,不著冠履,長袍拖地。
窗外漏進的細碎月光,襯得他臉色蒼白。
他駐足在青銅編鐘前,輕輕敲擊數下,發出悲戚的嘆息。
距離上次見到小韓,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你回來了?」
看來他知道了。
他撥著編鐘,并不看我。
「我去找過你,并非有意擅闖,只是父喪,我想讓他見你,誰知你人不在宮中。」
小韓轉過身來,他看向我,用力敲擊。
「你從哪國回來的?」
編鐘發出激蕩的聲浪。
「趙。」
我很坦白。
小韓自嘲道:「怎麼,我不是排在魏國后面嗎?」
他已經走到了編鐘的盡頭。
「日前魏國來使,說要起兵伐韓,要我將夫人奉上,便可避禍。
」
小魏搶人之心不死。
我總要給小韓選擇的權利。
「所以,你要把我送到魏國去?」
他注視著我,目光深沉。
「蘇梨,你嫁了七國,你覺得我能護住你?」
不能怪他,韓國太弱小了。
我懂了。
于是轉身離開。
卻被人從身后用力圈進懷里。
撞得我背疼。
他居喪數日,只進水米,又見消瘦。
「我是護不住,但我讓他滾。」
他將頭埋在我頸窩,聲音沉悶道:「國是天下家。阿梨,我守國亦守家。」
晚風穿過編鐘,偶爾拂起樂聲。
小韓和我坐在臺階上。
我將頭枕在小韓膝上。
他用手虛攏著我垂落的發髻。
「蘇延家財,不足驚動七國,聽聞他還屯田養兵,訓練戰馬。」
是的,我父親有他的事業。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他從撿到我的那天就開始籌謀了。
掙錢,養兵,屯田,馴馬,風生水起。
小韓說:「不論你要做什麼,我以國相贈,你可放手一搏。」
我要做什麼。
我要錢有錢,要兵有兵,
我爹從來就沒想過七選一。
他從小教我要統一天下。
13
我先回去找我爹商議。
「如今七國都搶我怎麼辦?」
我爹張開雙手,仰天大笑。
「養女千日,用女一時,終于到了我最期待的時刻了!一統天下,收入后宮。」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小秦負手而立:「典型的男頻文后遺癥,已經晚期了,直接火化吧。」
他怎麼還在這里。
小秦熟練地抬起手腕,掃了一眼:「嘖,忘了我沒戴表。不過距離我上次出現,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了,你不要因為我站在原地,就以為我一直沒走,好嗎?」
我:「……」
一千年以后的人,都這麼癲了嗎?
我對后宮沒興趣,我對天下有興趣。
我周游七國,民風習俗不同,資源分布不均,君王作風各有所長。
我從而想到了一條聞所未聞的統一道路。
不依靠武力掠奪,成立七國集團,輪流治理天下。
我一拍桌子:「你們說怎麼樣?」
我爹和小秦面面相覷。
小秦瞥我一眼:「我懂,聯席是吧?」
我繼續道:「七國聯盟,互相平等,讓弱國也能上桌說話。」
我爹:「那強國呢?」
我認真思考:「強國,我們不妨給它設置特權。」
小秦挑眉:「這我熟啊,一票否決權。」
我:「采納了。」
一時陷入沉默。
我征求二位的意見。
我爹讓我隨便折騰,失敗了回家,走開后宮路線。
小秦說讓他當強國,他就支持我。
我:「準了。」
統一大業多順利啊,七國已經有秦韓兩國同意了。
我要游說五國。
14
小韓讓我出門在外,要學會保護自己。
「阿梨,一旦談崩了,他們提出無恥要求,你要……」
我用食指止住他的嘴唇:「你放心,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活著回來的。」
小韓面無表情,咬了我一口。
我疼得倒抽冷氣。
他才抬起頭,目光陰鷙道:「不,你要寧死不從,我會給你殉情的。」
我握著被咬的手指,委屈巴巴地點頭。
我決定先去魏國。
小魏獨坐亭中飲酒,倒不失為一番風景。
直到他看見了我。
「你都直接跳過我了,怎麼還來見我?怕我欺負你的心上人?」
我坐到他對面:「咱倆單聊,你別找小韓麻煩。」
小魏皺眉:「小韓?」他頓了頓,「你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拿起酒盞,碰了碰他的酒盞。
「你也一樣,小魏。」
如果你像我一樣,有七個對象,那麼你也會懶得記名字。
名字只是代號。
小魏無語。
我開始推廣我的統一大業。
「一旦七國建立聯盟,魏國地處交通要道,地價寸土寸金,國力水漲船高。」
小魏語氣淡淡道:「魏韓燕都是小國,你能保證大國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