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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回到大周后,才拆下紗布,換了宋辭的身份。
他沒見過我的新面貌,不知道我的新名字。
我也再沒聽說過關于他的消息。
沒想到,再聽到他的名字時,他竟成了大周的俘虜。
17
「豈有此理!朕讓他與太醫院眾太醫切磋醫術是瞧得起他,他竟敢抗旨!
「朕看他是不清楚自己如今是何處境。」
周鶴砸了桌上的鎮紙罵道。
押送賀蘭承則回京的大臣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朕有意以禮相待,但既然他不識趣,那便待到戰勝后,朕拿他祭天,告慰我大周將士們的亡魂。」
賀蘭承則被關入大牢后,我想盡辦法,卻依然無法接近。
就在我心急如焚時,容貴妃宮里的總管來報:「貴妃要生了。」
如今整個宮里,容貴妃只信我。
這幾個月我雖在御前伺候,但每日仍舊回去容貴妃宮里為她穩胎。
「宋太醫,本宮和本宮的孩子,都交給你了。
「本宮,只信得過你,你一定要讓我們母子平安。」
我替容貴妃擦拭著額前汗珠:「娘娘放心。」
四下無人時,我問貴妃:「娘娘可還記得,微臣曾說,無論往后有多少皇子,要緊的是,咱們得保第一胎的尊貴。」
貴妃點頭:「記得,本宮聽你的,才走到了今日。」
「今日,若娘娘生的是皇子,自然地位尊貴。但,若是公主,只怕未來的路未必好走。」
貴妃聞言,眉頭微皺,她知道我說的是事實。
「微臣聽聞民間為保產婦順產,會請道士在外誦經祈福。
「娘娘不如派人去白云觀請道姑來,若生下公主,可由道姑游說陛下,說公主是福星,陛下往后自然疼愛公主。
「若是皇子,經由道姑游說,那未來太子之位……」
容貴妃毫不猶豫,緊緊握著我的手:「還好有你。」
隨即便派人去請了白云觀道姑來。
容貴妃這孩子生了整整一天一夜,周鶴難得緊張,在外來回踱步。
直到一聲嘹亮的啼哭聲后,周鶴才欣喜地沖了進來。
「恭喜陛下,是位小皇子。」
周鶴高興極了,大賞所有人。
這時在一旁做法的道姑笑道:
「陛下,皇長子命相極好,是難得的福星,能給陛下和大周帶來福氣。
「貧道夜觀天象,若此時陛下能大赦天下,萬民同慶,為皇長子積德,我大周定能永久昌盛。」
周鶴抱著皇長子愛不釋手:
「好好好,你說得對。
「自從這孩子來了以后,宮里妃嬪都接連有孕,如今我大周還抓了東夏的皇子,不日便能戰勝東夏。
「的確是福星。
「傳令下去,輕犯赦放,重犯減刑,登高臺點燈,舉國同慶。再派人將這好消息傳去邊關,鼓舞將士們。」
容貴妃累了許久,這才安心下來睡著了。
我帶著道姑們離開了寢宮。
「方才你說得很好。」我笑著夸贊道。
為首的道姑笑道:「幾句話的事,宋大夫客氣了。若不是你,我們如今只怕早死了。」
白云觀,是我回京后診治的第一撥病人。
我分文不取,她們始終惦記著欠我一個人情。
18
周鶴在宮中大擺宴席,與臣民同慶。
宮中當值的宮人們也都松懈了起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喝酒賞樂。
容貴妃早就幫我買通了大牢獄卒,只是她并不知我想去救賀蘭承則。
她以為,我去找他是為了切磋醫術。
「此事雖有風險,但本宮是知恩必報之人,若不是你一路替本宮謀劃,本宮到不了今日這位置。
」
這是大周百年來,第一次大赦天下,這樣的榮寵,皇長子的地位自然不必多說。
而容貴妃,也母以子貴,如今幾乎能與皇后平起平坐。
「本宮知道,你是醫癡。你這人啊,進宮也快一年了,除了醫術什麼都不管。
「你如今已是院使,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不如本宮去求陛下,為你選夫?」
我笑著婉拒:「微臣一顆心都在治病救人上,想做太醫院院使,也不過是職位高了能多得幾本古籍,多見些珍貴藥草。微臣圖名,也是為了弘揚醫術,往后若有機會,微臣想開醫館,教徒弟,治好世間百病。」
容貴妃躺在床上,滿臉喜悅地看著皇長子:「隨你吧,往后只要本宮能幫的,你盡管開口。」
我提著食盒到了大牢,給了獄卒一錠金元寶后,獄卒放了我進去。
如今這里已沒有多少犯人,賀蘭承則被關押在最里面。
我走到最里間時,外面傳來了煙花爆竹聲,我知道,這是周鶴在宮中開宴了。
賀蘭承則的牢房,有一扇小窗戶,他正坐在窗前仰頭看煙花。
「你來了。」
他背對著我,聲音還是和從前一樣清冷。
「嗯。」
他沒有問為什麼,也知道我是誰,好像我們昨日約好了,在這里見面一樣。
「你不該來的,你現在過得很好,再往前走走,就能報仇了。
「今日若被人發現了,你之前的一切都白白謀劃了。」
我放下食盒,拿出一壺酒倒了一杯:
「為亡人報仇,是我的目的。
「但我更清楚,活著的人,比亡人重要。
「你是我的師父,讓我看著你去死,我做不到。
「父親從小教我知恩圖報,遇到你這樣重新給了我一條命的恩人,我便是拿這條命去換,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