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來時，他沒事人一樣帶我去拿「仙器」。

是一把千年桃木劍。

夜里，村里有人怒氣沖沖地跑過來：

「道長，王翠花要帶著寶根逃跑，被我們抓到了！」

我們忙跟著回到了村里。

村里人將奶奶和寶根五花大綁，滿是激憤。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想跑，肯定是心虛。」

「我們沒好，你們休想自己快活！」

他們七嘴八舌，控訴著我奶奶和寶根平日里對小娘的磋磨。

道長的臉色越來越凝重：「這麼看來，這兩人現在沒遭到報應，怕是鮫人藏著招……」

「不好！這鮫人的怨靈現在力量不足，是想先吸了你們的生氣強大自己。」

「你們若是不快點消了鮫人的怨氣，怕是沒幾天能活！」

全村人都慌了：「這可怎麼辦？我現在呼吸心口都好疼。」

男人們的鱗片都長在心口，不往別的地方長，就往心臟里長。

道長長嘆一口氣：「等你們的心長成堅硬的魚鱗，就是神仙也難救。」

「老道有一法，雖有損陰德，但能拯救你們全村。」

「道長快說！多少錢我們都愿意！」

道長讓他們把我奶奶綁起來，燒死。

以此平息鮫人的怨氣。

又指著寶根道：「這娃娃小，不辨是非，老道吃點虧，帶回去好生教導。」

我奶奶瞪大了眼，嗚嗚出聲。

我看她實在可憐，過去拿掉她嘴里的布。

「老匹夫，寶根是我的命根子，你到底是何居心！」

「你們不能信他的話！」

村里人卻不聽，將她綁在柱子上，往她的腳下堆滿木柴。

眼看著火就要點起來了。

13

見村長拿來火把，奶奶頓時面色扭曲。

她恨恨道：「你們當真信他不信我？我告訴你們，不是鮫人不愿報復我和寶根。

」

「是我也會道法！」

村長神色一變，猶豫了。

道長也少見地沉默了。

奶奶繼續說：「我為什麼要割了鮫人的舌頭？」

「我那是擔心她唱鮫人歌迷惑你們的心智！」

「我兒子就是被她害死的。」

「我為什麼弄瞎她的眼睛？」

「因為她落淚成珠，會用珍珠摧毀你們的意志！」

「我這麼幫你們，你們卻要殺我，我不跑等著被你們剝皮拆骨嗎？！」

她義正詞嚴，說得全村人都動搖了。

她確實來路不明，深藏不露也是有可能的。

「這個道士是騙你們的，昨天他以為來弟是鮫人的孩子，就把來弟帶走了。」

「今天他肯定知道寶根才是，又要把寶根帶走。」

「動動你們的腦子，他就是沖著鮫人來的！」

「要我說，這村子里的怪事說不定就是他弄出來的！」

道長臉色陰沉，奪過村長手里的火把，就要往里丟。

我猛地撲過去，撞歪了火把。

「不要殺我奶奶！」

這下確實對上了。

村里人更糊涂了。

我將奶奶放下來。

她欣慰地拍著我的后背：

「好孩子，關鍵時刻還是女娃頂用。」

「可惜……是個女兒身。」

奶奶陰冷的視線掃過寶根。

他正兩股戰戰，在地上扭成一條蛆。

身下一洼土地被浸濕。

他們本來能逃的，但寶根太胖，又懶。

拖了后腿。

奶奶喃喃道：「沒用的東西，以后得好好鍛煉他才行，不然……」

我垂下頭，不言不語。

14

「那我們到底該信誰的？」

「要不把你們一家子還有這道長一起燒死算了！」

婆婆冷嗤：「一群蠢貨，這麼多年鄰居，我會騙你們不成？」

她眼珠子一轉：「要驗證誰說的是真的很簡單，用他說的辦法給你們治療魚鱗心。

」

「鮫人油不是都倒了嗎？」村民們疑惑。

奶奶又看著我：「我剛才收拾的時候，發現這丫頭把油藏起來了。」

「都怪我平時沒讓她吃飽，是我的錯。」

「我這就把鮫人油拿出來，試試道長的真假。」

我又背了一口黑鍋，但村民們深信不疑。

奶奶和道長對視一眼，又錯開。

須臾，道長拿著鮫人油問誰要試。

一個女人被推出來，她連連擺手，嗚嗚拒絕。

但沒人聽她的。

道長往她喉間抹了鮫人油，點燃。

又是念咒又是揮舞桃木劍，最后單手在女人喉間一收。

火滅，女人能說話了。

一時之間，男人們開始搶鮫人油，抹在自己心口。

火折子傳遞間，所有人身上都燃起了幽藍的火苗。

沒有人提醒他們，鮫人油非特殊手段不能滅。

即便是跳進河里，也依舊能燃燒。

奶奶和道長眼見人群變成火海，互相一笑：

「看來我們志同道合。」

道長：「沒辦法，他們若是聽我的，也不用死。」

我卻驚慌地指著火海中的那些女人：

「道長、奶奶，你們看，里面好多小娘！」

15

哀號聲中，村里的怨氣越來越重。

如有實質，匯進火海。

只見那些女人的面皮和骨骼開始扭曲，變得越來越美。

她們雙瞳變紅，步履歪曲，朝我們這邊走。

嘴里一時哼著歌謠，一時滿是呻吟。

跟以前的小娘一模一樣。

「孩子……我的孩子……」

男人一瞬間被抽干生氣，化作枯骨。

奶奶和道長同時一驚：

「之前不是你搞的鬼？」

兩人異口同聲：

「我以為是你想殺人滅口！」

再一次。

我在一旁，弱弱開口：

「是小娘回來了嗎？」

我奶奶動作迅速地彎腰解開寶根的繩子：

「還愣著干什麼，跑啊！」

她轉身就要跑，卻被道長一把抓住，推進女人堆里：

「跑什麼跑，老虔婆！我看你這麼在意這小子的命，怕是也打著壞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