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蒙了蒙,這才反應過來。
他是在向我……示愛嗎?
四周望了望,不知道阿兄跑到哪里去了,估計偷偷回國子監了。
可是,之前我只會一直騷擾段承清啊,還不知道面對示愛的時候要如何做啊……
絞盡腦汁,斟酌詞句。
實在不好意思拒絕,我伸手正打算接過,那簪子就被骨節分明的手拿了去。
「嘖嘖嘖,送姑娘就送這麼個不值錢的玩意兒?」
段承清打量著簪子,輕笑一聲。
孫霖臉上漲紅:「我阿爹清廉,自是比不得別人揮霍。但我也知道,禮輕情意重,段公子切莫糟踐別人心意。」
段承清睨了他一眼,微微挑眉:「我今日也算開了眼了,竟然還有男子想要糊弄小姑娘,攀上高枝。」
孫霖奪回簪子,落荒而逃。
我看向段承清,蹙眉:「你不能因為自己有錢就嘲笑別人窮吧?」
他瞥我一眼,冷嗤:「說你傻,你還真的傻。」
烏金色的身影轉身就走。
我立馬跟上:「啥意思啊,啥意思啊?」
被我吵得不耐煩,段承清終于在湖邊停下腳步。
「他家里沒錢沒權,終于借著游春宴的契機向你示好,若是你看上他了,那麼他們家小小九品官便可以一躍龍門。」
我不解:「他就不能是對我一見鐘情喜歡我嗎?」
段承清一噎。
「……行吧,姑且算他喜歡你。
「但那個木簪雕工如此粗糙,樣式也不好看,說明他就沒用心,怎麼能叫喜歡?」
原來是這麼個情況。
有點沮喪,十幾年來,終于主動接近我的男子居然是另有所圖。
一個簪子丟過來,我敏捷地接住,是質地瑩潤的玉簪。
「以后長點心。」段承清懶懶道,「小爺我隨手送的都比他那個高端大氣上檔次。
」
我剛想反駁,又摸摸簪子。
阿爹說得果然沒錯,江南首富,富得流油。
這種品相的玉,我只在宮里娘娘的頭上見過,他居然隨手就送人了。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微笑點頭。
「段公子你說得都對!!!」
段承清又瞥我一眼:「怎麼著?今日見到我不送花了?」
09
哦對!
我從旁邊的梨樹上折下一枝開著幾朵的梨花,遞給他。
「喏!特地摘的。」
段承清鼻尖輕哼一聲,但還是接了過去。
這時。
兩個公子哥在不遠處路過,對話傳進耳朵——
「這次殿試你有把握嗎?」
「沒有啊,大家都很努力。會試第一的段承清你知道吧?現在他夜夜到子時都不睡,這還怎麼考?」
「他這是要拿狀元的節奏啊……」
……
段承清斜靠在柳樹上,玩著手中的梨花。
我眨眨眼,湊過去:「你夜里不睡是在進學嗎?我不信。」
他唇角抽抽:「不然是在想你嗎?」
我撇嘴,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亭子中央一陣歡笑,循聲望去,是剛上了桃花釀。
據說是宮里的師傅釀的,口感香醇,每年也就能喝到這麼一回。
來了興趣,我立馬拔腿跑過去。
「誒?」
段承清在原地凌亂。
「小爺我那麼貴的簪子送出去,這……這就走了?」
10
游春宴結束的時候,天色微微暗。
我在桃花釀的攤子前磨蹭到最后,師傅無奈地把剩下來的桃花釀都送給了我。
美滋滋地搬回程府,我躲在小院里喝桃花釀,一喝一個不吱聲。
直到月上柳梢,我在院中托腮發呆。
阿爹每次喝酒都會入睡很早,怎麼到我這里,越喝越睡不著了?
視線瞥到院中角落里掉落的幾朵山茶花。
不如……
我揣著山茶花來到了及第院的后墻,原先的狗洞已經被堵上了。
咬牙,我看看旁邊高聳入云的桃花樹,撩起裙擺開始爬。
及第院中零星幾個房間亮著燈,段承清的那間還是黑著。
繞到后墻窗戶,這回連窗戶都關著了。
敲敲窗,里面沒動靜。
我干脆就沿著墻坐下,開了一小瓶桃花釀。
喝一口,敲一下窗。
終于在桃花釀喝完的時候,窗戶「吱呀——」一聲開了。
段承清眼底烏青,頂著雞窩頭。
看到我的一瞬間,他猛然失去了表情管理。
「現在是寅時!!!活爹!
「雞都沒醒你就來?你不用睡覺的嗎???」
我嘿嘿一笑,打了個酒嗝,把山茶花遞到他面前:「送你的。」
段承清沉默一瞬,認命地閉上眼睛,深呼吸。
「程初月,前些日子因為你,我子時都睡不著了。
「今夜好不容易一個時辰前剛睡著,你又來?」
看他倦怠的模樣,我自知理虧,弱弱出聲:「對不起,段承清。我就是睡不著,想來看看你……」
他動作一頓。
「段承清,你真的不能喜歡我一下嗎?」我趴在窗臺上,小心翼翼地把山茶花插進花瓶里,說出經典臺詞。
他繃不住,揉揉太陽穴,無奈道。
「好好好,喜歡你,行了吧?
「你先回家,讓我再睡一會兒。
「我答應你,等科舉結束就娶你,行不行?」
空氣安靜了一瞬,我愣了愣。
段承清居然同意了???
「真的?」
手腳并用地從窗戶爬進去,我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那你會每天都想我想得無心進學嗎?」
「你……」
段承清披著檀色的袍子后退兩步,微微蹙眉:「你喝酒了?」
「嗯。」我擦擦桃花釀瓶子上的口脂,遞給他,「你喝嗎?」
段承清:「……」
打了個哈欠,鋪天蓋地的困意襲來。
想都沒想,直接朝著柔軟的床榻上倒去,溫溫暖暖的被褥,清淺的竹香,真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