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無情道專出戀愛腦。我的師門為此無一人得道飛升。
而我打小看得透徹,轉頭叛逆跑去修了多情道,自己孤立所有人。
01
人群中心,說書人慷慨激昂地講述了一段某無情道大能為情所困,愛而不得的深情虐戀故事。
「仙品!」有人高呼。
還有人淚流滿面,為的是那位大能凄美的愛情故事。
路過的我不以為然,對此淡然評價:
「練無情道的都是先天缺一魂一魄的,不懂得人間疾苦,缺愛,就純變態。」
沒想到一石激起千層浪。
「道友,你怎能如此信口開河?」
「你這小友,不可胡言!」
「你瞧上去如此年輕,自然是不懂大能了!」
我不懂?
我「嘁」了一聲,翻了個白眼走了。
也罷,沒什麼好說的。
無情道有什麼好?個個修成戀愛腦,每天守著把劍要死要活,又想無情道又想談戀愛,這不純純的人格分裂嗎?
我可沒胡說,因為那凄美愛情故事中的大能,正是我的師尊——道訣宗凌霄峰的云衡真人。
師尊云衡真人將我撿回道訣宗時,我還是個奶娃娃,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啊轉,很是討人喜歡。
作為修真界四大宗門之一的道訣宗是劍修老巢,向來以苦行苦修為主,但大家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小師妹都忍不住心軟。
大師兄沈沢川表面冷著一張臉,私底下卻悄悄給我梳小辮。
他皺眉:「師尊,師妹還小,許多事情都不懂,切勿拔苗助長。」
大師姐傅梨高傲不可一世,抓著我的如蔥段般嫩白的手指,猶猶豫豫地補充:「其實,苦修也是個陋習。
」
剩下的年紀也不算大的二師姐和二師兄一人一邊,揪揪我的臉蛋,帶著哭腔:
「師尊,師妹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早就等著這幾句話的師尊端坐上方,矜持地低頭抿了一口茶水,假意思慮了一番,一錘定音。
「也罷,還只是個孩子。
「想學什麼便學什麼吧。」
短短幾句話,奠定了我在宗門的霸王地位,也注定了道訣宗日后不平凡的動靜,我身上的不安分因子在一眾兄長的溺愛下茁壯成長。
每當有年歲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弟子抹著淚找師尊告狀,師尊皺眉想要訓誡我,扭頭卻看見我那張極具迷惑性的臉蛋,還眨巴眨巴著大眼睛瞅他。
「也罷,」云衡輕咳一聲,安撫了一陣小弟子,有意無意地若無其事道,「瑤瑤年歲尚小,莫要太計較了。」
心眼子快偏到人盡皆知了。
小弟子傻眼了,我頓悟了。
我學會了察言觀色和偽裝自己,每天可可愛愛地在一眾師叔、師兄、師姐面前刷存在感。
大家看上去都分外淳樸,我自然不能顯得太突兀。
哪知道裝過頭了,天真純樸的劍修們碰見我就會一陣感嘆:「我們劍修何時有過瑤瑤這般心性通透的單純弟子,撿到寶了!」
心性通透·我:「……」
02
日子過得飛快,我也迎來了劍修的必修課。
要去學堂,要同平輩比試,更重要的是下山歷練。
師尊閉關,將我交由大師兄。
我很喜歡捉弄大師兄那樣板正的人,譬如現在。
沈沢川已經頗有大師兄的領頭風范,神情嚴肅:「師尊已經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小師妹,這些天你不可再去叨擾師尊了。
」
「可師尊因何閉關?昨日不是還好好的?若是我想請教師尊,也不可嗎?」
我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帶著真誠的求知欲。
道訣宗上方傳來一聲高亢鶴唳,風聲填補了大師兄這可疑的遲疑。
我笑瞇瞇地瞧他,師兄該汗流浹背了。
我當然知道師尊是因何閉關,不過是與心上人分道揚鑣罷了。
否則怎麼會傷心欲絕,動了心神?
無情道讓這段凄美的愛情故事錦上添花。
她逃,他追,他們都插翅難飛。
我再接再厲:「師兄,咱們師門修的是何道呀?」
沈沢川自知上一波的沉默不對,不假思索地開口:「無情道。」
說完他又沉默了。
歷史上,無情道斷情絕愛,破道飛升是容易事,可謂一條捷徑。
可放在近年,師門無一人得道飛升。
看看,所以說,無情道在我師門,甚至拿不出手。
我覷了他一眼。
如果我沒有發現大師兄在修無情道的同時和隔壁長樂宗師姐飛鶴傳書,也許這門道在我的心里還有考慮的一席之地。
想到這里,我看了眼沈沢川那張清俊的臉,微微一笑。
看不出來,還挺講究。
飛鶴傳書,純情至此。
03
我在紙上分析半天,果斷地將大師兄的名字圈了起來。
紙上的圈圈遍布,仔細一數,云衡真人的師門上下總共不過十口人,竟然除了我無一幸免,全跑去修無情道了。
你就修吧,一修一個不吱聲,一修一個畢不了業。
不止是師兄,還有我的師姐傅梨。
高高在上的傲氣劍修大小姐,竟然為了心上人咬緊牙關闖了北荒幻境。
那九死一生的禁地,可不是說出來就能出來的。
大師姐從幻境中出來后,撐著一口氣臉色灰敗地回到宗門,昏迷了少說也有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