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瞧了一眼便認出那是何物,只有皇家之人才能用的上等黃玉。
常在永州出沒的皇親國戚只有一人,趙謙的二叔,禮王趙瑞。
06
「私藏皇家印信,可是死罪。」
翠微眼里劃過一抹絕望,「是奴家唐突,讓公子為難了。」
她搖搖晃晃站起身往外走。
我捏了下眉心,此次出來本想直接誆騙梁源一道去涼州的,如今看來要延后了,怎麼偏偏是永州。
趙謙必定安排了諸多人在永州等我落網,到時再想走可難了。
我嘆了口氣,「先說說這方印信從何而來吧。」
翠微眼里生出一絲希望,將心中冤屈娓娓道來。
事情緣由并不復雜,愛樂坊的歌姬向來只賣藝,翠微的姐姐卻被禮王瞧上強行帶走。
人再回來便瘋了,到處宣揚禮王不能人道,沒幾日就墜湖身亡。
翠微懷疑姐姐的死有蹊蹺,卻苦于沒有證據,直到她去禮王府獻藝,聽到了一件天大的秘密。
「禮王貪污受賄?那你偷他印信為何?」
翠微眼神閃了下,「我,我聽說丟了印信是大罪,我要讓他給我姐姐償命。」
我沉默不語,半晌后轉身便走,身后傳來翠微焦急的聲音。
「公子是怕了禮王嗎?奴家不會將公子供出來的。」
「你既想尋我幫助,卻又不愿坦言相告,這個忙我幫不了。」
翠微急了,拽著我的衣袖,「公子,不是奴家不說,是……這件事公子知道了絕無益處。」
「但說無妨。」
翠微知道再不說,她就真的沒有機會了,「禮王……禮王他私下屯兵,還造了大量兵器,怕是,怕是要反。」
此話一出,別說我,梁源先慌了。
「糟了,蘇大人糟了。」
我從未見梁源如此慌亂過,心下一沉。
「怎麼回事?」
「圣……他說要先一步到永州等您。」
07
「胡鬧,梁大人,這麼大事你為何不早些說。」
梁源砰一聲跪在了地上,「這一路我都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本想著還有時間考慮,沒想到……」
「迂腐,枉我還當你與我一般志向,沒想到你簡直蠢極。」
梁源低著頭任由我罵,一句反駁不曾有。
「門外有多少人?」我問。
「不少于一百。」
梁源只帶了二十人,哪怕以一當三也是不夠的。
我看向翠微,「你為何偷印信?」
翠微見氣氛不對,也不敢再隱瞞。
「我聽說他們這幾日要密謀攻城,印信是攻城重要信號。」
我心里一沉,永州不在邊關,離永州最近的莫非是滄州?
滄州是大燕最重要的海城之一,商鹽便是出自于此,因而常年派有重兵把守,一旦被攻破,緊鄰的三城均守不住,損失極大。
「翠微姑娘,此事事關重大,關乎我大燕生死存亡,莫要再有隱瞞。」
翠微眼中滿是堅毅,「公子想知道什麼便問吧,奴家知無不言。」
「你可知禮王勾結的是何人?」既然說到攻城,必然是與賊子里應外合。
翠微臉上忽然閃過濃濃的恨意,「我怎麼會不知,正是大越三王子宋飛嚴,也是他親手掐死的我姐姐。」
我心中震驚,果真是大越。
「梁大人,你找機會速速離開,馬上趕去西南通知陳將軍,涼州危險。」
08
梁源臉色大變,「蘇大人,你可是參透了什麼?」
「禮王與大越勾結,看似籌謀滄州,實則目的是西南涼州。」
涼州乃是大燕要塞,與其相隔三城的泉州,乃是大燕糧倉,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設想。
朝中唯一可用的陳將軍一家常年駐守于此。
大越雙管齊下,若真被攻下涼州與滄州,大燕危矣。
梁源很快就想到了這一層,「永州那邊該如何?」圣上怕是馬上就到了。
「外面的人尚且不知我們的身份,你去涼州,永州交給我。」
梁源不贊同,「蘇大人,萬萬不可,還是你去涼州,永州那邊我拼死也會護他周全。」
我正想勸說他,翠微忽然站了出來,「公子,他們要抓的是我,只要我出去,你們自然就安全了。」
「不行。」我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翠微拼死帶著印信傳出消息,已是立了大功,豈有犧牲她的道理?
翠微忽然跪在了地上,「公子,奴家沒什麼學問,卻也看得出你們二位身份不簡單,奴家愿意為你們鋪路。」
我心中生了幾分敬佩。都說商女不知亡國恨,可面對家國大事,敢以螻蟻之身抵擋風暴,這份魄力不是誰都有的。
「誰都不用送死,我自有兩全的計策,梁大人,等下我帶著翠微出去,等到我們離開后,你即刻出發趕往涼州。務必在三日內將消息送到。」
滄州跟涼州一個都不能丟,若必須舍棄一個,只能放棄滄州了。
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
梁源還要說什麼,最后單膝跪地,「我的人全留給蘇大人,您萬事小心。」
「不,等下讓他們全部出發在永州城外等人,如果幸運,就把他一起帶去滄州。如果運氣不好,就讓他們即刻趕往滄州。」
「可是……」
「一切聽我指揮,記得讓你的人飛鴿傳書給御林軍,他在哪便去哪里支援。」
滄州是趙謙曾經的封地,對滄州地形十分了解,有他在,滄州自然保得住。
可若他被困永州,御林軍就是最后的王牌了。
一柱香后,翠微拿著包袱鬼鬼祟祟走出客棧,很快就被蹲守的人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