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小隊內部發生了激烈的爭執,眾人不理解季豪祁和蘇玲為何要為一個小丫頭而將整隊人置于危險之地。
最終談崩兵戎相見,隊伍分裂,僅有十九人看在季豪祁有火系異能的份上愿意跟隨他,其余人瓜分完車輛和物資就各謀生路。
從始至終我都牢牢抱著顧衛方,一副「我與顧大佬共存亡」的堅決表情,季豪祁無可奈何,只得留下顧衛方,卻不再給他好臉色看。
直到當晚扎營休憩,我才終于能夠問出那個困擾我許久的問題:
顧衛方他明明強到逆天,一根手指就能殺光這里的所有人,為什麼他還要這樣憋屈?
顧衛方將我裹在睡袋里,自己則蓋著一小塊毯子側躺在旁,寬大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拍著叫我很快就睡意蒙眬。
「嗯……」他想了想,道:「我表現得太強的話,會很打擊其他人。」
無形裝逼還得看你啊爹。
我剛打了一個哈欠,迷迷糊糊剛要睡,恍惚間又聽見顧衛方的聲音:
「壬壬,你相信前世嗎?前世,只有你始終陪在……」
什……
3
我以為自己只是瞇了一秒,但一睜眼天光大亮,一看已經是第二天了。
「爹,什麼前世……」
我揉揉睡眼,還想繼續問顧衛方有關昨晚的話,一仰頭瞧見的卻不是顧衛方——
而是蘇玲。
「壬壬你醒啦?壬壬餓不餓啊?」見我呆滯,蘇玲揉揉我的腦袋,溫柔中又帶著些許心虛。
顧衛方呢?
我瞳孔驟縮,再一扭頭就看見到駕駛位的季豪祁,他沖我笑笑,露出一口爽朗的白牙:「壬壬早啊。」
顧衛方呢!
難得的陽光透過擋風玻璃灑在貨車駕駛艙,暖暖的、明亮的,這一瞬間在外人看來當真像極了溫馨的一家三口。
然而在我看來這分明是兩個虛偽的人販子!
我很想罵人,很想把這兩人揍飛,很想仗著小孩的皮囊哭鬧,吵著要他們還我爹爹,但正因為我不是真的小孩,我才能理性分析,才知道大人虛偽的外表下有多狡猾多奸詐。
于是我強壓怒火,裝出一副睡蒙了的模樣,奶聲奶氣道:「蘇玲姐姐,我爹爹呢?」
見我沒有大哭大鬧,蘇玲如釋重負,笑道:「壬壬乖啊,你爸爸……他覺得自己照顧不好你,就將你交給姐姐照顧了哦。」
騙子。
我一癟嘴,又轉臉問季豪祁:「是這樣嗎?豪祁哥哥。」
季豪祁不敢直視我,腳下的油門又踩緊了些:「嗯,啊對,壬壬你爸爸他說不想拖累你,昨晚就獨自一人離開隊伍了,壬壬別擔心,我一定會把你當作親妹妹看……」
「少廢話。」我直接打斷,臉上的冷靜遠不是一個五歲小女孩所能露出的:「我就問你他還活著嗎?」
你們是不是趁夜殺了顧衛方?
貨車一個急剎,蘇玲驚詫地看向我,駕駛艙里也一下陷入一片死寂。
我悄悄長吸一口氣調整狀態,接著「嚶嚶嚶」縮進蘇玲懷里啼哭起來:「爹爹,爹爹不要壬壬了嗚嗚……」
蘇玲與季豪祁相互對視一眼,大約覺得我只是傷心過度,貨車才重新平穩行駛起來。
沒了顧衛方的保護,軀殼只是個五歲奶娃娃的我簡直是這末日里食物鏈的最低端,哪怕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都能輕易殺死我,我只得暫時委曲求全在蘇玲和季豪祁身邊。
等著顧衛方來接我。
我堅信顧大佬他一定沒死,也堅信他一定會來找我。
一連幾天我都蔫蔫地吃不下飯,蘇玲似乎格外在意我的身體狀況,拉著與她已經確認情侶關系的季豪祁去商討什麼。
也就在這時,那個在便利店被季豪祁燒死親大哥的黃毛湊到我身邊低語。
他一張陰沉的臉上笑得滿是惡意:「顧壬,你爸爸死了,我親眼看見的,那個賤女人趁深夜瞬移到他身邊,把一把匕首直接捅進他的脖子里——」
「噗呲!」黃毛夸張地擬聲,面容扭曲:「血濺了老高老高啊。」
「啪嗒!」
我手里的肉罐頭直接掉在地上,黃毛立刻跟野狗似的搶了去,癲狂笑著跑開。
顧衛方……死了?
心臟突然一陣絞痛,好似也被匕首捅入。
我忽然想起那晚顧衛方說得「前世」。
前世的我和他,一定,一定還有故事吧。
聽見聲響,蘇玲和季豪祁忙沖回屋,就看見在地上不住抽搐的我。
因為我的突然犯病,車隊全速前進,在傍晚時分趕到了 G 市的基地,我發著高燒,躺在醫用推車上,被一群醫生模樣的人圍著。
而他們盯著我的火熱目光不像是在看人,而像是在一塊肥肉。
我隱約還能聽見蘇玲說什麼「把她的血清分離出來」「先給一個感染者注射看看」。
接著又有人否決說什麼「臨床試驗都沒做就直接注射」「很可能會導致休克死」「必須等確定她體內有抗體」。
最后的最后,我好像聽見好多聲音,那些聲音一個比一個高亢,一個比一個興奮,卻不像是從我耳朵傳入,而是從我腦子里直接傳來的。
『立刻大批量制造抗病毒治療劑!』
『就算抽干她的血也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