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馬淘淘抽噎著捂住嘴,我才大喘著氣站起身,踢他一腳:「滾遠點,老子看見你就煩!」
見馬淘淘瑟縮一下,躲到車門旁不敢再吭聲,我才舒爽了。
我拍拍手回身,正好對上顧衛方古井無波的黑眸。
我拍手的動作登時一頓。
完了,上頭了忘記還有這尊大佛在了。
我緩緩舉起拍灰的手,緩緩捂住眼睛,最后緩緩蹲下身開始「嚶嚶嚶」:
「嗚嗚,以前有小朋友欺負壬壬時,媽媽就是這樣的,壬壬只是在學媽媽,壬壬好想媽媽嗚嗚。」
顧衛方沉默片刻,道:「我夫人一個大人,對小朋友也這樣騎身上框框扇耳光嗎?」
我:「……」
我:「嗚嗚,所以媽媽后來被警察蜀黍抓走了,見不到了壬壬才好想她嗚嗚。」
顧衛方:「……」
顧衛方伸手將我抱進懷里,拍拍渾身僵硬的我:「壬壬不哭,爸爸在。」
那一瞬間我真的想哭了。
被嚇哭的。
大佬你就是看穿了我故意在玩我吧!
這麼拙劣的扯淡,小屁孩都不會信的好嗎?
這麼想著,我扭頭去看車門邊的小屁孩——
臥槽車門怎麼開了?
臥槽孩子呢?
看著車外邊瞎跑邊哭「季哥哥救我」的馬淘淘,我生吞他的心都有了。
這熊孩子!
「淘淘!」
聽見這兒的動靜,蘇玲沖過來,卻不是沖向馬淘淘,而是沖向顧衛方:「顧大叔!你怎麼連一個孩子都看不好?把壬壬交給你果然不安全!」
說著,蘇玲又一個空間瞬移從顧衛方手里搶白菜似的搶過我,接著抱著我就去追馬淘淘。
這死女人!
你要救熊孩子就救熊孩子啊!你總把我抱去一塊送死干什麼?
我簡直快懷疑蘇玲是不是早看穿了顧衛方的身手,故意劫持我來逼顧大佬出手。
我被奪走,顧衛方果然坐不住,起身追來,奈何一個馬淘淘人小靈活躥得快,而一個蘇玲……
竟然他娘的還是個路癡!
蘇玲抱著我站在陌生的街區一臉茫然,身后的顧衛方也被甩得干干凈凈,我使勁掐自己人中才沒被氣昏過去。
像是擔心我會害怕,蘇玲故作堅強地沖我眨眼一笑:「壬壬不怕哦,雖然我們迷路了,但就當這是我們倆的冒險游戲好不好?」
好個屁!
路癡又愛冒險,你當你是朵拉啊?
氣血上頭,我掐著人中撅了過去。
待我幽幽蘇醒時,我發現自己又被蘇玲塞在了一個陌生的昏迷少年懷里。
我:「……」
不是,姐,你當男人都是超市里的寄存柜,而我是你逛超市時寄存的手提包是嗎?
「啊,壬壬你醒了!」
蘇玲高興地走進小巷,手里還端著半截水管:「對不起啊壬壬,姐姐剛才不在你很害怕吧?」
蘇玲將我從少年懷中抱開,又把水管里的水喂給少年:「但這個哥哥還有救,姐姐不想丟下他,而我空間里的水都是大桶的,只好去找個小點的容器。」
啊對對對,一面說我對人類存亡至關重要,一面又把我隨處亂丟去救人,說到底你和人類就是有仇吧。
吐槽歸吐槽,但蘇玲好心救人我也沒立場阻止,只得老老實實蹲在一旁,打量昏迷的少年。
而這一打量,我又嚇了一跳。
就見那少年面色灰白,容貌更是俊美異常,說是明星都不為過,但最關鍵的是,那少年的胸膛根本沒在起伏!
我抬眼看蘇玲,她正努力給少年喂水,難道是她救人心切,沒注意到這少年已經死了?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搭在少年的左手脈搏上。
冰涼、死寂、沒有一絲脈動。
我心顫了顫,有些于心不忍,剛想委婉開口,就感覺自己手被一塊冰包裹住了。
我猛地抬眸,正好對上少年那雙猩紅的眸子。
「臥槽!」我大叫一聲跳起來。
嚇得蘇玲手中的水潑了少年一臉,再看去,少年的貓眼里分明是一片漆黑,哪兒來的猩紅?
「抱歉抱歉!」蘇玲慌忙伸手從空間拿出毛巾給少年擦拭:「你終于醒啦,喝點水感覺好些了嗎?」
「我好多了,謝謝你。」少年聲音干啞,分明是一點水也沒灌進去,他沖蘇玲甜甜一笑,蘇玲的臉就有些紅了。
沒有呼吸,沒有脈搏,臉色還那麼蒼白——這家伙絕對有問題啊!
「蘇玲姐姐,你過來一下。」我拉過蘇玲,仗著「童言無忌」在她耳邊小聲提醒道:「這個哥哥好怪,他不會呼吸,而且壬壬剛剛摸他手,他脈搏都不跳。」
誰料蘇玲聽完卻蹲下身,溫柔笑著教育我道:「壬壬這樣可不好哦,這世上有很多人,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壬壬不好因為別人和自己不一樣就歧視別人哦。」
但這是歧視人的問題嗎?這玩意根本就不是人啊!
我徹底失語,無比后悔當初自己為什麼要嘴欠,讓顧大佬救下這麼一個腦癱。
蘇玲還對少年歉意一笑:「你別介意啊,小孩子不懂事,哦對了,我叫蘇玲,她叫顧壬,你叫什麼啊?」
濕身的少年笑得無害,頗有一種病美人的美感:「沒關系,她很可愛,我一看她就覺得喜歡。
」
「我的名字叫江文。」大約是想表現他真的很喜歡我,江文歪頭逗我:「顧壬,顧壬你叫什麼名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