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語畢阿母便一口飲盡杯中美酒。
皇舅舅陪飲了一杯后,才開口道:「慎貞新年也七歲了,阿姊可有打算?」
阿母面帶薄紅,美目微閉:「她可不姓魏,與我有何干系?」
滿殿都安靜下來,我能感覺到好多人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我看不明白大家的神色,是在笑話我嗎?
皇舅舅揉了揉額頭,又側頭喚我阿父:「今湛,你可有打算?」
我看向阿父,只見阿父輕輕拉著身旁嬌柔婦人的手,起身回道:「慎貞也不隨臣姓。」
皇舅舅面色有些難看,只說喝多了酒頭疼,便提前離席了。
這樣的場景不是第一次發生,從我剛剛走穩路時便發生過這樣的事,有夫人望著我說可憐了孩子,我還笑瞇瞇地說姨姨美。
迷迷糊糊間,只記得那個姨姨紅了眼。
宴席散得早,阿父阿母都不許我跟在他們身后,好秋抱著我往深宮處走,我沒忍住,悄悄掉了眼淚。
偷偷擦掉眼淚后,我讓好秋放我下來自己走,我知道我出不去宮,也不能跟著回阿父阿母家。
那是他們的家,不是慎貞的家,慎貞沒有家。
次日早起,皇后娘娘派人叫我去棲鳳宮。
新春的風刮在臉上有些疼,吹在身上有些冷,去棲鳳宮的路太長了些。
一走進棲鳳宮我便覺得渾身都暖和了許多,皇后娘娘正在指揮宮女太監給各宮賞賜,見我來了把宮人屏退后道:「你如今也有七歲了,皇上特許你隨眾皇子公主一同學習,初七那日你便去上書房吧。」
我一怔,反應過來后馬上磕頭謝恩。
我心里開心極了,能出竹青苑跟其他人玩我就很開心了,我終于不用再一天又一天地盯著墻根下的螞蟻們。
「去了上書房規矩些,別惹是生非。」皇后娘娘臉上的表情我看不懂,像是在對我說,又好像不是。
剩下的幾天時間里好秋都在忙著給我準備入學的物品,還特意去繡房給繡娘塞了銀子,拜托小繡娘早點做我的春裳。
我沒有銀子,塞給繡娘的銀子是好秋的月銀。
我突然不想去上書房念書了,可是明日便是初七了。
好秋很早便叫我起了,嘴里還念叨著以后上學日也須得早起,冰涼的手帕敷在臉上的瞬間我便清醒了。這倒不是好秋故意的,而是炭火不夠,不太冷的天就不用熱水洗臉,看來今天是個好天氣。
我到上書房時,門口已經來了許多孩童,小的不過四五歲,大的看起來也沒超過十歲。最讓我驚喜的是我看見阿父和阿母了。
阿母半摟著嬌嬌,嬌嬌身披粉色披風,手里捧著暖爐,見到我嘴巴噘得更高了。
阿父手里牽著一個小男孩,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阿正,我去年元宵宴見過的。
阿正見我看他,沖我笑了笑,阿正笑起來時右臉臉頰處有個酒窩。
我分別向阿父和阿母問了新年好,阿母偏頭,阿父微微點頭。
太傅來了,男女分兩側入席就座,只有我沒有啟蒙過,學得尤為吃力。
二皇子尤愛笑話我,說我不知像誰,蠢笨如豬。
二皇子是皇后娘娘所生,沒人敢反駁他,偏偏這話被太傅聽見了。
太傅讓二皇子向我道歉,二皇子漲紅了臉后,大聲辯駁道:「慎貞就是個有人生沒人教的野種!」
我不是野種!推開擋在身前的二皇子后我便跑出去了,皇宮好大啊,可是我能去哪里呢?
沒過多久我便被帶到了棲鳳宮,皇后娘娘讓我在宮門口跪兩個時辰好好清醒一下。
膝蓋疼嗎?疼的。
慎貞是野種嗎?不是。
慎貞有阿父阿母,不是野種。
好秋正哭著給我的膝蓋抹藥時,皇舅舅派人叫我去金鑾殿。
阿父阿母已經在殿內了,兩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坐得高高的皇舅舅先打破了這份安靜:「慎貞,朕已經跟你阿父阿母商量過了,你今年隨你阿父住,明年隨你阿母住。從今以后,他們一人養你一年。」
3
我跟著阿父回林府了。
好秋沒有跟著我,皇后娘娘讓好秋去伺候二皇子了。
阿父后娶的夫人跟阿正一樣,愛笑,夫人讓我喚她如姨,如姨待人溫柔,唯有阿正調皮搗蛋時,如姨才會板起臉來,每當這時阿父便會責罰阿正抄書,阿正人小手酸得快,含著一泡淚喚我:「慎貞阿姊……」
我一時心軟幫阿正抄寫過,手酸極了,阿正交差時阿父一眼便認出了其中一大半非阿正所抄。阿父氣急,讓阿正去祠堂閉門思過一日。
我心急如焚,連忙跪下想給阿正求情,阿父只是涼涼看我一眼,便從我身旁跨過去了。
此事過后如姨依舊待我溫柔,還找了教習嬤嬤和女工師傅教導我。
我日復一日地在自己的院子里刺繡,背《女戒》,仔細想想我已經好久沒出這院子,好久沒見著阿正了。
大年初一那日,我便被打包送到了公主府。
我到的時候阿母正在用午膳,還有嬌嬌和九個風格迥異的男子。
嬌嬌不許我喚男子們爹爹,阿母做主讓我稱呼他們為侍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