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匆忙趕回來的盧湛將我護在身后。
鐵甲未脫,寒意凜然。
「按照規矩,你當喊枝枝一聲嫂嫂。」
19兩個時辰前,盧湛入宮受賞。
他鎮守邊關有功。
天子問他想要什麼賞賜,他恭敬叩首回稟: 「臣有一位心上人,還請陛下成全。」
打聽清我的身份后。
天子沉默半晌,終究還是允了。
侯府根基深厚,在大魏的地位可謂是舉足輕重。
將盧月瑤許給蕭景,是將侯府的利益同大魏綁在一起。
對于盧湛,天子不可能許他世家女。
盧湛此次求的,正合他意。
「阿兄,你可知她是誰?」
盧月瑤不可置信道: 「她是殿下的通房,三年,早就……
她還懷過殿下的骨肉,你、你怎麼能?」
「閉嘴!」
盧湛冷著臉打斷她的話:「滾出去。」
雖然盧湛從未親近過她這個妹妹。
但也一直恪守著兄長的職責。
從未如同今日這般,不由分說地偏向外人,對她說重話。
盧月瑤長睫輕顫,下一秒落下淚來。
美人垂淚,我見猶憐。
盧湛卻不耐煩道: 「不要讓我再說一遍。來人啊,把大小姐拉出去。」
東宮走水,我不見蹤影。
而盧湛進宮,求太子乳娘之女宋春枝為妻。
天子金口玉言,當場賜下婚旨。
消息頓時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
自然也傳入蕭景的耳朵。
他匆匆趕來,看見的便是我們三人對峙的場面。
幾日不見,他看起來憔悴許多。
此時卻雙眼明亮,盛滿驚喜。
「枝枝?」
20盧月瑤被下人拉得踉蹌幾步,跌倒在地。
蕭景卻沒看她一眼,而是緊扣住我的手腕。
猛然紅了雙眼。
「枝枝,你是孤的枝枝對不對?」
寒劍出鞘,抵在蕭景的手腕。
「我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讓你們兩個胎神找上我的枝枝。」
盧湛冷笑著掰開他的手指: 「殿下自重,枝枝是我發妻。」
蕭景咬牙切齒: 「她分明是我的……」
卻是說不下去了。
他從未給過我名分。
到了如今,也不過是個通房。
我朝律法可沒規定,當過通房的不能再嫁他人為妻。
「殿下欲奪臣妻,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殿下是憑自己就能守下邊關,還是不想要這個太子之位了?」
蕭景斂去不甘的神情,緩緩后退幾步站定。
盧月瑤見狀,哭喊著: 「不過一個賤婢而已,為什麼你們都在看她?」
她拔下發簪,猛地朝我沖來。
蕭景離她最近,慌亂之下,一腳踹在她的心口。
「別傷害孤的枝枝!」
盧月瑤的身子如同斷了線的風箏。
遠遠砸落在地,揚起雪塵。
「好、好疼……」
蕭景微怔。
「阿兄、殿、殿下……好疼……」
她的身下綻開大朵大朵的艷梅。
「好、好疼……」
她哭喊著,姣好的面容滿是痛苦,已猙獰得不成模樣。
想必之前,我也是這樣丑陋。
「太子妃還真是粗心大意,連自己懷了身子都不知道。」
她喃喃自語道:「孩、孩子……」
我并不是什麼高潔的以德報怨之人。
難免笑出聲,心中快意酣暢淋漓。
「辱人者,人恒辱之。」
這個道理,想必令她受益匪淺,永生難忘。
21盧月瑤的孩子沒能保住。
蕭景不過怔住片刻,很快神色如常。
「這是你欠枝枝的孩子,一命還一命,很公平。」
他說得風輕云淡。
我卻心底發寒。
如今看來,他對盧月瑤也不過如此。
我從前當真是瞎了眼。
「沒有地位,這個時代要吃人。」
盧湛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
他不自在地別過視線,磕磕絆絆道:
「我是為了保護你,可不是故意要占你的便宜啊。
「你如果不高興,等回家了就離婚。」
我有些好笑: 「這里的婚姻關系到我們那也不適用吧?」
「你不懂。」
他嘀咕道: 「律法在心中。」
蕭景他們前腳剛走。
后腳我的阿娘就找上門來。
盧湛懂事地退出房間,順手將房門帶上。
阿娘沒有問我一句去了哪里?
有沒有受傷?
身子骨好些沒有?
她只絮絮叨叨翻來覆去地說:
「我養你長大,你便是我的女兒。
「聽阿娘的,這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同阿娘回東宮去,殿下才是你的良配。」
盧湛原本以為我們二人有什麼體己話要講。
沒想到翻來覆去的便是這些。
他忍無可忍地踹開房門,厲聲喝道: 「你可曾保護過枝枝一回?」
到底征戰多年。
他身上殺意才現。
阿娘便抖了抖身子,不敢再說話。
我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您當初撿我一條命,我很感激。這麼多年,我始終將您當作真的阿娘。」
她偏心阿弟,我不是不傷心失望。
卻從未開口指責過她。
「但我們母女間的緣分,還是到此為止吧。」
22蕭景派出阿娘來說服我,沒有成功。
他便自己在侯府外站了一夜。
盧湛得知此事,在府外與他大打出手。
京中頓時流言四起。
所有人都說,那宋春枝到底什麼來頭?
「荒謬至極!我看你的太子之位是不想要了!」
彈劾蕭景的奏章紛紛揚揚,堆滿御史臺。
天子氣極,下令禁足蕭景一月。
蕭景卻俯身叩首: 「兒臣愿意受罰,還請父皇收回成命,將我的枝枝還給我。
」
天子冷笑道: 「既如此,你從前為何不珍視她?」
蕭景無言,只倔強地跪著。
而我的身子骨經太醫調理,很快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