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沒錯。
我如今的請求對他來說是完全沒必要搭理的。
不幫我,他是前途無量的小將軍,幫了我,反而會多生變數。
而我,給不了他什麼好處。
我攥緊了手中的帕子,輕聲道:「眼下,我也沒別人可求了,鐘塵安,看在我們相識十余載的情分上,我求你相助。」
這話說得很不要臉。
因為我與他本來便沒什麼情分可言。
想著光說這話分量太輕,我本要再對他行個大禮,雙臂抬起剛要落下,他卻突然伸手握住了我的胳膊。
手掌溫熱,讓我微怔。
鐘塵安收回手:「不必行這麼大的禮。」
「那……」
他撇開頭:「我又沒說不幫你。
「顧家對我鐘家有恩,我鐘家又豈是忘恩負義之人?」
他不便在我府中多留,又問了幾句便起身離開。
我親自送他出去:「多謝你了。」
他腳步頓了頓:「你倒是比以前能屈能伸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夸贊還是諷刺。
我不在意。
重要的是,他同意幫我了。
我終于,不是孤身一人了。
7
鐘塵安派親隨貼身保護我,又命人仔細跟蹤著秦輝。
一連數十天,一無所獲。
就在我開始自我懷疑之時,鐘塵安來找我了。
「秦輝掩蓋行蹤離開顧府了,我親自去跟。」
我連忙道:「那你注意安全,一切以你為重!」
鐘塵安深深看了我一眼,輕輕「嗯」了一聲。
鐘塵安追著秦輝來到了千翠閣,這是京城最大最繁榮的青樓。
眼下已是傍晚,千翠閣的人已經不少了。
秦輝徑直上樓,駕輕就熟地推開了最后一扇房門走了進去。
鐘塵安猶豫了一瞬,隨手推開旁邊的房門,躍出窗戶上了房頂,他準確找到秦輝所在的那間房,輕輕掀開了一片瓦……
秦輝在一個穿著黑袍的男人面前站定。
「主人。」
那男人身旁還有兩個穿著錦衣玉袍的人侍立左右。
其中一個笑道:「秦輝,你真好意思過來,這麼長時間也沒拿下顧家小姐,主人對你真的很失望。」
秦輝立馬伏地叩首:「請主人再給我五日時間……」
看著房中景象,鐘塵安心如擂鼓。
他冷靜地聽著他們說話,不敢有絲毫分心。
直到夜深,里面的談話才結束。
黑袍男人被人護送著出了千翠閣,其他幾人也依次離開。
鐘塵安沒再多留,施展輕功離開了。
他回來尋我時,我還坐在原地等他。
見他過來,我把手中的茶杯遞了過去:「怎麼樣?」
鐘塵安將茶水一飲而盡,緩了一會兒后,將在千翠閣的所見所聞都說與我聽了。
我皺了皺眉:「那幾個男人,你可認識?」
鐘塵安的臉色很難看:「認識。
「兵部尚書的女婿江潮,老太傅的孫女婿何寧。
「那個穿著黑袍的男人看不清臉……」
我忍不住驚呼出聲:「江潮、何寧?!」
不怪我如此驚訝,這兩人放在整個京城也是家喻戶曉的。
何寧原先是個落魄才子,因一首詩入了太傅家那位小姐的眼。
而那江潮原先只是巡防營中的一個小兵,意外救了尚書之女,又有相貌有學識,尚書千金對他一見鐘情。
在尚書的提拔下,江潮如今已經是巡防營副營長,前途無量。
江潮與尚書千金的故事還被編成話本子廣為流傳。
如今京城女子大多幻想英雄救美也正因為此……
等等!
江潮……
他這路數與前世的秦輝豈不是一模一樣!
我猛地抬頭看著鐘塵安。
他的表情同樣凝重。
「如果他們都為同一個人效力,那事情可就糟了。」
見我不解,他解釋,「手握兵部的權,借了太傅之名,若是秦輝成功了,那他還會有滔天的錢財,有了這三樣,做什麼不成?」
我心頭震驚,訥訥開口:「是啊,有了這三樣……都能造反了。」
這話剛說出口,鐘塵安便抬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慎言。」
他掌心溫熱,此時更是因為俯身而離我極近,我有些不自在,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松開手。
鐘塵安愣了愣,突然如燙著了般撤開手。
他把桌子上剩下的水一飲而盡。
「這段時間秦輝可能會對你出手,一定要萬分小心,我再去探查一下那個黑袍人的身份。」
說罷,他起身出去。
腳步倉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8
鐘塵安說的果然不錯。
秦輝第二天便對我出手了。
那時我照常在書房算賬,顧家家業頗多,算起來頗為麻煩。
算到有些頭昏腦脹,我伸手拿起一旁的茶杯飲了一口。
茶水入口,我便察覺到有些異樣,連忙將入口的水吐了出來。
可還是有些被我咽了下去。
「素蘭!」我朝外喊道。
喊了好幾聲也沒人應我,我心里一咯噔,直接推門出去,低頭一看,素蘭坐在地上,靠著門倒像是睡著了。
「素蘭!」我驚呼一聲就要蹲下來查看。
下一秒,有人在后面捂住了我的口鼻。
刺鼻的氣味被吸入肺腑,我掙扎了一會兒后便徹底陷入沉睡。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覺自己好像在移動中……
我用盡全身力氣掐了掐掌心,這才勉強能睜開眼睛。
「顧小姐,你醒了?」
秦輝的聲音傳入我耳朵,我瞬間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