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秦輝,似乎并不著急。
他在顧府待得倒是很適應,聽素蘭說,他與府中好些人都走得挺近。
我垂眸看著她寫下的名單,微蜷了手指。
上一世,也是這些人幫助秦輝囚禁了我,給我下藥……
「把管家叫來。」
素蘭二話沒說,轉身便去了。
待管家過來,我把那名單遞給他:「把這些人都發賣了,明天,我不想再在顧府看到他們。」
不忠的下人,終是隱患。
管家一愣:「這……小姐,他們可是犯了什麼錯?」
「是。」
管家沒再問了,頷首:「老奴這就去辦。」
他是我爹娘留給我的老管家,前世被秦輝逼走,并未背叛我,對他,我還是很信任的。
果然,在那些下人被發賣后的第三天,秦輝終于忍不住了。
他在竹園里與我「偶遇」。
彼時,他正身著輕衫舞劍,竹葉簌簌而落,不得不說,這個畫面是好看的。
他仿佛沒有看到我,把劍猛地往前一刺,竹葉穩穩落在他的劍尖。
「顧小姐?」他一抬頭,看到了站在竹園入口的我,當即收了劍,有些窘迫地站在一旁,「在下失禮了。」
「無妨。」我道,「不打擾公子了。」
說罷,我越過他,徑直往前方去。
可在我路過秦輝時,腳下不知踩
「小姐小心!」秦輝眼疾手快伸手要來攬我的腰。
我渾身汗毛豎起,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往一旁躲去。
躲掉了秦輝的手,我狠狠摔在地上。
「小姐!」素蘭嚇壞了,連忙跑過來一把將秦輝推開,把我扶了起來,「小姐你怎麼樣?」
「沒事。」我咬牙整理了身上凌亂的衣裳,「走吧。」
我們的動作太快,秦輝甚至還沒來得及說話。
他站在原地看著我們離開了竹園,眼里的陰狠一閃而過。
5
原本我希望的是,那群山匪能在牢獄里吃盡苦頭,互相攀咬,最好能把罪責全都推到秦輝身上。
為此,我還把秦輝留在了府中,就是怕他跑路。
可是,我好像預估錯了。
那群山匪對秦輝似乎忠心得有些離譜了……竟真的甘心赴死?
讓我震驚的卻遠遠不止于此。
在距離那群山匪們被處以絞刑的前三天,他們被發現自殺于牢里。
鐘塵安作為證人之一去府衙問了,說是撞墻自殺而亡,可他直覺不對勁便又買通了仵作仔細問了。
我連忙問:「怎麼說?」
鐘塵安臉色微沉:「說是撞墻死的,可仵作發現他們頭頂有銀針,府尹不愿再管這事,畢竟他們都是死囚……」
「對了。」鐘塵安說,「獄卒說昨天有個山匪似乎有些松口了……」
「所以這是……被人滅口?」
鐘塵安沉吟片刻驀然轉頭看向我:「顧傾城,你跟我說實話,這群山匪究竟是什麼人?」
我一瞬間慌了神……
山匪,不就是普通的山匪嗎?
還能是什麼人?
但看著鐘塵安,我很快反應過來,一般的山匪不值得有人這麼費盡心思地滅口。
唯一有動機的秦輝一直待在我府上沒出去。
要麼,那群山匪還有別的仇家,要麼,秦輝背后還有人!
前者還好,要是后者……
那他接近我的目的可就沒有我想的這麼簡單了!
思及此,我猛地攥住了鐘塵安的手。
他愣了一下:「你……」
我嚴肅看向他:「去屋里說。」
進了女子的閨房,鐘塵安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他摸了摸脖子:「要不,還是換個地方?」
我搖了搖頭:「鐘塵安,接下來我說的事,你能相信嗎?」
他沒說話,抬眸看向我。
我一字一句道:「你,相信重生嗎?」
6
鐘塵安不相信,還說我瘋了。
我把前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他,他卻還當我在開玩笑。
最后道:「顧傾城,我還有要事在身,沒時間在這陪你說故事了。」
「五月初五,兗州洪水,死傷數十萬!」我揚聲道,「鐘塵安,三日后,你必信我!」
三日后兗州洪水的消息傳入京城,這是我唯一能記得準確,且能讓鐘塵安信服的事了。
即使重活一世,我發覺我還是對秦輝此人了解淺薄。
他騙了我,害了我。
可到底為何要害我?為何偏偏是我?為什麼山匪對他這麼忠心?還有,他背后到底還有哪些人?
我一無所知。
我需要找一個盟友。
鐘塵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院子里。
我收回視線,轉身回房。
傍晚,素蘭過來了。
「小姐,他已經睡下了。」
「東西都喝下去了?」
「是。」素蘭說,「奴婢說是清心的補藥,他便都喝了。」
我點點頭,目光落在她手上端著的空碗上。
碗底黑乎乎的藥渣散發出熟悉的味道。
上輩子,就是這藥讓我變成了一個廢人。
如今,這藥該是秦輝先嘗嘗了……
三日后,兗州突發洪水,百姓死傷慘重,消息一經入京,眾人嘩然。
鐘塵安下了朝,甚至沒來得及回府,便急匆匆來顧府見我。
「顧傾城,這事你如何知曉的?」
我反問他:「鐘塵安,如今你信不信我?」
他與我對視,眼里眸光涌動,良久之后道:「信。」
他既信我,那我便與他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我說秦輝居心不良,說我目前的困境,說我需要他的幫助。
鐘塵安默默聽著,待我說完他才問我:「既然是讓我幫忙,顧傾城,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或威逼或利誘,我為何要幫你?」
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