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賀準的胸膛。
「別怕,這里是我的家,如果你想,這里也會是你的家。」
「誰也不會傷害到你,包括那個房東。」
他說:「我解決了。」
我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以前看過的驚悚類電影情節涌上心頭。
我開始掙扎,賀準卻伴著輕笑解釋:
「想什麼,我可是守法公民,房租幫你交過了。」
我松了口氣,不再掙扎。
我內心忽然有種奇怪的想法,忽然覺得這樣也不錯。
他沒那麼想要從我身上獲得什麼,話說回來,他又能從我身上獲得什麼呢?
「答應我了?」
我沒有拒絕。
「你需要聽我的,從現在開始。」
干什麼?
「戴上鈴鐺。」他把那條精致的灰色蕾絲鈴鐺項圈放在枕套上。
我正要用手去拿,他搖頭,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腕。
我看著他,疑惑不解。
「遞給我。」
他的手指撫上我的嘴唇。
06
我明白了,這大概是他的惡趣味。
他要親手為我戴上鈴鐺。
我滿臉通紅地把鈴鐺拿起來。
當鈴鐺不經意響起,我臉紅得快要滴出血。
「很好,來,到我這里。」
溫柔的語氣仿佛蠱惑,他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頂,手掌滑落到后頸。
他的手指為我打上結的同時,還不忘詢問:
「你不喜歡戴項鏈?」
「沒有戴過。」我囁嚅著回答。
「你會習慣的。」
他側過臉,對上我的眼,讓我無處可逃。
「害怕?」他說
我垂下眼簾:「……嗯。」
聲音微不可聞。
是害羞,還是害怕?我不知道。
而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在我額頭上留下吻。
「你需要休息。」
他為我蓋上涼被,觸感細膩柔軟。
賀準拉上窗簾,將外界的狂風驟雨隔離,屋內變得安靜。
醒來的時候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我面對鏡子摸著脖頸上的蕾絲項圈的時候,我知道那不是夢。
賀準究竟想干什麼?
那天他除了給我戴上項圈,問我是否害怕之外,什麼也沒做。
——一點也不像個變態。
賀準的生活規律健康到有些不正常,但他會喝酒。
家里也放著一些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擺在櫥柜里,頗具規模,像是小小的展覽。
周末,他回來了。我把他的外套接過來,掛在固定的位置。
「過來,扶著我。」他的指令簡單清晰。
「你……喝多了嗎?」我感受著成年男子的重量。
「不。」他搖頭。
他顯然清醒著,并且順勢抱住了我:「我只是想享受被我的貓咪照顧的感覺。」
他輕輕在我臉上印下吻,又看向客廳里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紙箱。
我搬了常用的衣物過來,賀準似乎有些驚訝于我衣服顏色素凈的程度。
我對他解釋說這種樸素的黑白灰 T 就算在畫室染了色也沒關系。
「平時你在家干什麼?」
「畫畫,做一些兼職。」
「愿意給我看你的作品嗎?」
「沒什麼好看的……」
我慣于逃避,好在他并不堅持。
「那你覺得這幅畫怎麼樣?」
賀準打開櫥柜,拿來一副裝裱好的畫。上面畫著一座房子,一家三口。
鉛筆畫就,尺寸很小,畫工稚拙潦草。
但他對待它的態度,小心翼翼,無比珍視。
「畫得……」
我想了想措辭。
「直說。」
「并不好,可是……」
他對著我無聲點頭,示意我說下去。
「對你而言,它很重要……吧?」
賀準手中的酒杯晃了晃,一飲而盡,并未直接回答。
「這是我畫的。」
「對。」賀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幸好我不靠這個吃飯,不然會餓死。
」
「好在我學習不錯,為人好強,我永遠拿第一,他們很滿意。」
換成任何父母面對這種子女,想來都會開心。
「他們應該很開心。」
「我不知道他們現在開不開心。」
我看著他,賀準手上的酒杯已經空了。
「他們失蹤了。在我收到 OFFER 的當天,他們的航班失蹤,現在都杳無音訊。」
他向后靠在沙發椅背上,像是被記憶抽去力氣。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賀準,幾乎是下意識地,我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
賀準放下酒杯,抱住了我。
那是不帶任何欲念的擁抱,觸感溫暖,親密而治愈。
可是接下來,他話鋒一轉。
「讓我欣賞你。」
「為什麼?」
心跳驟然加速。
07
我呆住了,思考起他話中的含義。
「看完畫,正好欣賞你。」
他的手順著我的肩膀滑下,握住畫框的邊緣。
但我感覺他似乎是在摩挲我的肩。
他在欣賞「畫」。
這幅畫比他的筆法更稚拙,更糟糕。
因為它瑟縮,乏善可陳。
與其說因為在他面前呈現自我而羞恥,不如說……我因為自我懷疑而羞恥。
「沒有人……沒有人……」
賀準用手指輕撫我流下的眼淚。
我顫抖著,在他的鼓勵下,終于說出口:「沒有人這樣……看過我。」
他伸手撫摸我的頭頂,我抬起頭看他。
我在他的懷里,如初生嬰孩一般柔若無依。
「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他問。
「我以為你會不高興……」
「你給了我全部的信任,我也只想聽見你的真實感受。」
他在鼓勵。
伴著話語,是一系列的動作。他溫柔,細致,充滿耐心。
我有些無法接受,甚至因為害羞而哭泣。
但賀準不同,鼓勵我,和我一起欣賞我自己。
「你有很美的皮膚,很好的身材,就是……」他停了停,「應該多注意營養。」
我們最后達成了一致:我在家里只穿一襲袍子,那是賀準特意為我尋覓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