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擦淚一邊吃冰淇淋一邊抽泣,「我還要繼續留在這里當輔導員嗎?」
張姐的手搭在我肩上,笑著看我:「你是怎麼想的呢?」
「我也不知道……」我垂下頭,發泄般地拿勺子使勁戳冰淇淋,把盒子弄得泥濘不堪。
高隊長盯著我手里的勺子眼神晦暗,口氣兇巴巴:
「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做這份工作到底是為了個男人還是為了你自己?」
我又紅了眼眶。
我承認我是愛哭鬼,受不了一點委屈,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哎那什麼……你別又哭啊你!」
高隊長好看的眉眼皺起來,慌亂的神色又一次爬上他的俊臉。
張姐撲哧一聲笑了:「高宇昂,你能不能行?一天到晚嚇唬人小姑娘!」
「張姐我這……我說什麼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哎呀!」
高隊長胡亂抽了幾張紙巾遞給我,「求你了小姐姐,別哭了行嗎,搞得跟我欺負你似的!」
我撇著嘴,生生忍住了眼淚。
可能是我的眼神里有殺氣,高宇昂敗下陣來,脫了帽放桌上,語氣也軟了下來:
「我真……你別再哭了,怕了你了,不就是個男人嗎,大不了咱換一個啊……」
想到發現奸情后周誠看我的那一眼,慌張又狼狽,盡管他當時就推開了魏薇薇。
我又何嘗不是,狼狽又難堪,怎麼我們就會走到這一天。
心臟又開始抽痛,淚在眼眶里打轉,我壓抑著,小聲罵道:「男人都是狗,不能要。」
張姐不知為何看了一眼高宇昂,又看向我,那眼神曖昧不明,卻又迅速收回。
我還來不及琢磨,就聽到高宇昂輕笑了一聲,無奈中可能帶著一丁點不甘心,直視我的眼睛問道:「你看我行嗎?」
5
眼淚成功止住了,高宇昂的話和他的聲音一樣好聽,讓我臉紅,卻更囧。
我重新埋下頭:「高隊長別開我玩笑了……」
張姐這時候又開始莫名其妙幫腔:
「對哦小方姑娘,我們高隊真挺不錯的,才 28 歲就當了隊長,年輕有為,長得又帥,本地人有房有車,關鍵你倆都已經那什麼……」
「咳!」高宇昂夸張地清了清嗓子,打斷張姐的熱情推銷,
「差不多得了啊,我這不是哄她呢嘛,怎麼還越說越遠了?」
果然是假的,我在幻想什麼,在這個陌生城市里,沒有人真的愛我。
我紅著眼,向眼前互開玩笑的兩位警察同志道謝:
「謝謝張姐、高隊,謝謝你們愿意聽我說這些,我……我好多了,真的。」
高宇昂瞇著眼睛看我:
「都哭成小花貓兒了,嘖,你說你多漂亮可愛一小姑娘,真不至于的啊,下一個會更好。」
「肯定呀,咱高隊就不錯!」張姐也笑著捏了捏我的手,那掌心很暖。
玩笑話很假,但關心很真。
原來還是會有人對我好。
高宇昂站起身:「這下能回家了吧?我們還得值班,給你打個車?」
「我……」我抿了抿唇,慢吞吞地提要求,「我怕他們還在家里,我能不能等天亮了再走?你們忙你們的,我就在這兒坐著,保證不給你們添麻煩。」
最后,我如愿以償地在調解室又賴了幾小時,原以為會郁悶難受著孤坐到天亮,卻是抵不住困意趴在桌上睡著了。
630 的鬧鐘準時響起,再次抬起頭時,我手邊多了一份豆漿和紫薯包。
豆漿很熱,紫薯包很甜,我卻又想哭,沒出息得很。
可我知道自己該振作,填飽了肚子,又好好洗了把臉,我向張姐和高隊長告別。
隊長工位上沒看到高宇昂,一旁的張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捏著我的臉說:「好好的啊!」
我狂點頭,一臉感激:「張姐,我能抱抱你嗎?」
身后卻突然傳來高宇昂的聲音:「你怎麼那麼喜歡對別人摟摟抱抱的?」
我轉頭,又看到了他,很高很挺拔,換了一身便服,頭戴鴨舌帽,正抵著門框看我。
那張臉還是很好看,嘴角噙著亦正亦邪的笑,我的心情卻突然變得奇怪。
熬了一夜,他的嗓音沙啞中帶著懶散:「愣著干嗎,走啊,我送你回家。」
6
「嫂子這就走啦?」
「嫂子慢走,注意安全!」
「下回再來啊嫂子!」
「嫂子常來玩兒啊!」
……
在一聲聲熱情似火的「嫂子」中,我瞪著驚奇的雙眼躲在高宇昂的背包后面,逃離了雙河派出所。
「高隊長,剛剛那是什麼……情況?」
我攥著衣角縮在高宇昂身旁,勉強保持著和他并排走。
他氣場太強了,哪怕換了便服,周身也散發著強烈的陽剛氣,高我一頭的身型更是把我襯托得弱小又可憐。
在他旁邊畏畏縮縮的我,簡直像個被抓了現行的犯人。
可我應該沒做什麼壞事吧?昨晚喝得太多,我真的記不清楚了。
「別理他們,一群愛瞎鬧的傻小子。」高宇昂步調放慢了些,偏頭關注我,「你在哪個大學當輔導員?」
我不敢怠慢,實話實說:「B 科大。」
高宇昂似乎來了興趣:「哦?哪個學院?」
我繼續交代自己:「電通學院。」
高宇昂還在追問:「帶大幾的學生?」
我忍不住仰頭看他:「大一……這是戶口調查嗎高隊長?我到底犯了什麼……」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高宇昂的眼神分明含了一抹玩味,嘴角翹著微不可察的弧度。
「滴滴滴——」